记得南京初春的早晨还是有点寒气逼人的,可月牙湖畔总是生机盎然。那天一抹阳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刚发芽的柳叶在微风里轻轻地触摸着湖水。一群阿姨在跳舞,欢快的舞曲让人不自觉地想跟着动起来。有人跑步有人打拳,也有人在抖塞子。父亲则喜欢撞树,从左肩到右肩从腰部到臀部,都要撞到一定的数目才行。他说把身上的痛点都撞通了人就舒坦了。
往回走的路上父亲在一段城墙边停下,指着一颗树说:“ 等我和你妈都不在了,把我们的骨灰埋在这颗树下。如果想我们就到这里看看。 城墙不会倒,树可以活百年,让他们陪你和妹妹生活下去。仔细看看这里不要忘记哦。“ ”可我同学的父母都是有墓地的我也想给你们买。” “人家是人家我们不要,更不许用我们的钱买." " 那我用自己的钱买。” “ 你的钱不是钱吗?不许花那个冤枉钱!”
父亲一向反对买墓地,他觉得人一旦走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认为我们也不会再去祭拜他们所以是浪费。他很早就和有关部门打好招呼不要给他们开追悼会,理由是一个做给活人看的事情太虚伪,太难为那些生前和他关系不好的或压根不认识他的人去给他的遗体告别。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有一年我们被逼去参加一个葬礼,我们领导的父亲过世,科主任说我们一定要去现场不然就是不给领导面子,装个样子就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葬礼让我感受到生命开始和结束的意义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充满了积极的对生活的热爱和渴望!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葬礼是可以那样的!
和父亲共事的那些同龄人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了。有一天他告诉我小裘叔叔因病去世了。这个叔叔比父亲小十岁可不幸得了绝症。父亲居然拿出在追悼会领导读的悼词读给我听,一边读一边不时地弹着他手里的那张纸说:“听听听听,这完全不是真的,言过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太过分了……!“ ”爸爸,爸爸!”我打断了他:“小裘叔叔已经不在了,你这样说人家不好没有必要吧。” “人到死都要实事求是!不能搞虚假的那一套!”于是就有了上篇开头的那几句话。
我没有反驳他,确实无论说什么那个过了世的人都听不到了。可我想一个吃了一辈子苦至今都不会享受的人到底哪里来的如此认真对待生活的信念?难道就真的不怕死没有一点对生着的眷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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