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天看完了一本关于性侵的书。书名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其实在两年前，我就看过这本书，当时看的是电子书。
电子书带给我的感受总不那么深刻，好像我无法更深的感受故事里那些痛苦和想象人物的形象。
它不算是一本能引人入胜的书，没办法一口气就读完，它更像是一种慢性毒药，我拖拖拉拉地用四天才磕完。
这本书讲述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房思琪被五十岁教师李国华诱奸的故事，
说是故事，但最让人心痛的是在开篇就写着“改编自真人真事”。
语言是这故事里最强有力的作案工具，
李国华用语言哄骗思琪，告诉她这样做是因为爱她，而爱的最直接表现形式就是肉体的结合。
为了自我麻痹，为了让自己可以减轻这种和老师做爱是肮脏是乱伦的痛苦，
思琪也在骗自己，她反复告诉自己和老师是爱情，而这样做是爱情的结果，是合理的。
性侵的受害者中不止思琪一个人，李国华诱奸过很多学生，手法都是一样的精神控制。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尊心是一件很没用的东西，李国华在试探思琪的过程中，他发现思琪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明白这会让思琪觉得足够羞耻所以不会说出去。
当时我有个很愚蠢的想法，我想如果有天是我遭受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不会在乎什么尊严，要让施暴者受到惩罚。
但是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或许十三岁的我也只会像思琪一样忍着，最后疯着。
二。
直到整本书合上时，我才明白让所有受害者不发声的不只是李国华的精神控制、不只是她们的自尊心，更多的是整个社会的态度。
书评中写道：任何关于性的暴力，都不是由施暴者独立完成的，而是整个社会协助施暴者完成的。
第一次思琪和妈妈说：“我们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
妈妈很诧异地看着她说：“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的吗？”
思琪想，在这个故事里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第二次思琪和妈妈说：“听说学校有个学生和老师在一起了。”
“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
思琪在侧喻自己。
但她也终于明白自己的第一根救命稻草没了。
故事中还穿插着一个受害者晓奇，李国华诱奸的其中之一。当她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
第一个反应是对她破口大骂，说她以后还怎么嫁人，骂她为什么去破坏老师的家庭。
而后他们和老师见过一面，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父母成为了施暴者。
房思琪有个不是双胞胎，但胜似双胞胎的朋友，刘怡婷，书中给她们定义为灵魂双胞胎。
而这样的双胞胎也没能成为思琪的救命稻草。
在思琪将事情告诉怡婷后，怡婷对思琪说：“你好恶心，你真恶心，离我远一点，我没法和你说话了。”
思琪说：“对不起。”
一个女生在被强暴后告诉了自己的男朋友，男朋友说她脏抛弃了她。
朋友们成为了施暴者。
除此之外，和李国华共谋的补习班老师们以及那个负责将女生送到李国华小公寓的班主任，他们全都是施暴者。
李国华很明白社会就是这样，他知道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会觉得是女生的错，连她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整个社会对性的禁忌成为了受害者的封口胶带，也成了受害者最致命的一刀。
三。
这不仅仅只是对性的禁忌，它反映了人们对不好事物的强烈抗拒。
记得前段时间发生的某美妆博主家暴案，我把视频转发给了一个朋友，后来在我谈到《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本书的时候，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我不知道是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过于强大，还是怎样，我真的很讨厌这些事情，你能不要给我分享这些不好的事吗？”
我已经记不得当时有没有回答，或者回答了什么。
但我现在想象他再和我说这个话，我会很难受。
可能那些遭遇过不幸的，站在世界背面的人，真的很希望至少我们愿意回头看看他们。
如果都像我的那个朋友一样，连了解和知道都不愿意，那何谈会接纳他们。
他也让我开始思考，如果有天不幸的事情是发生在我的身上，周围还有哪些人能够接受我。
人生于社会，也必活于社会，而当社会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叫他滚的时候，不是他懦弱，不怪他不够强大，也不是他不想活，是他没法活了。
上周在上网课的时候，一个同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来听课，其实这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也是很小的事。
但我们的班群里，有些同学不去好好听课，却在谈论那个同学。
“天呐，这个老师那么凶，我怕她是要完蛋咯。”
“这样她估计会挂科吧，这就很难搞了。”
“是啊，挂科，班主任可能还要找她谈话。”
这样的人性向来不是只有在大是大非前才能看得清楚，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不断放大这件事在那个没来听课同学心里的恐惧。
如果同学们说没事的，下次注意就好了，不就是这一节课嘛，老师不会怎么样的。
如果妈妈愿意听听思琪，不说和老师在一起的女孩是骚。
如果怡婷不说思琪恶心，如果男孩不说女孩脏。
如果他们都说没事的，就是一件小事，都会过去的。
或许，故事里的思琪不会疯，现实的林奕含不会死。
或许这全都只是故事就好了。
最后
用小事来形容不是轻蔑受害者所受到的伤害，不是就可以任由施暴者施暴的借口。
只是我们至少可以让受害者知道，其实你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天没塌，你有好好活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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