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我无辜,自从那年弟弟走了,妈妈就变了,她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在爸爸教我功课的时候冷冷地看着我,她不关心我的学习,不关心我的生活,那个眉眼舒展、平和慈爱的母亲,可能只属于有弟弟在的家。
我心甘情愿地忍受着,我努力地念书,努力地考学,努力地讨妈妈的欢心,尽管她会打我骂我,但我不在乎,每次被打骂的时候,爸爸都会来保护我、安慰我,后来,爸爸就把我带在身边照顾。弟弟离开的悲伤被时间冲淡,慢慢的,我终于成了这个家唯一的孩子,我不再只是冠上了这个姓的外来人,我是这个家唯一的孩子。
说实话,我不害怕这样的妈妈,原来照顾我的女人有多坏,没有人知道,哪怕是爸爸,埋怨我的出生没有给她带来她想要的名分,每当爸爸不来的时候,她会用酒泼我,甚至拿烟烫我,我没办法在家里学习,只能在学校做完了作业再回去,可是回去晚了,又得挨打。那样的女人,也能叫做母亲?即使是妈妈现在的样子,也比她好得多得多。
可那时的我是那样卑微,哪怕我知道那个女人只是把我当成敲门砖,也不想她离开,尽管她还是离开了。某一天回家,她躺在血泊里,酒瓶的碎渣散落一地,警察说她是喝了酒后不小心摔倒,脑袋磕在碎渣上,就这样,我成了孤儿。不过我很庆幸,因为这样,爸爸就不得不把我领回家了吧。
我至今还记得爸爸牵着我走进家门的那一刻,这个家好干净啊,没有烟味,没有酒气,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束花,妈妈给我整理了一间属于我的房间,从此我过上了有人嘘寒问暖的日子,我喜欢妈妈给我买的衣服,她会带我去理发,带我去上补习班,会在我考好的时候夸我,在我失落的时候安慰我,我当时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爸爸妈妈又有了弟弟,弟弟小小软软的,我以为我会像爱爸爸妈妈一样爱他,可是我错了。当妈妈抱着逗他笑的时候,我嫉妒,当妈妈慈爱地哄他睡觉时,我嫉妒,当弟弟慢慢长大,妈妈牵着他学走路、学滑板、学自行车,我真的快要嫉妒疯了。可我还是笑着,在爸爸妈妈面前,努力地扮演一个友爱的哥哥。我知道我病了,我太想拥有爸爸妈妈,我太想拥有这个家,可爸爸妈妈不止拥有我,这个家也不再只是我的。
我不知道我会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明明是如此想要忘记那个夏天。我早就在弟弟面前跟他说在河里游泳是如何畅快,和在泳池里是根本不一样的感觉,我跟爸爸妈妈说我去补习,但我早已偷偷教弟弟怎么瞒着妈妈出门,去河边的那棵柳树下与我会合。弟弟第一次去河里游泳是多么快乐,我忘不掉他的笑声,咯吱咯吱笑个不停,他说哥哥,快看,我游得好不好。我潜了下去,没有回答他。
弟弟走后,爸爸妈妈伤心了很长时间,特别是妈妈,她不喜欢与我说话,只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弟弟的衣服玩具落泪。人人都说我一夜长大,更加懂事,更加成熟,人人都说我无辜,不该遭受这样的冷遇。
我可以,我愿意,这个家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爸爸妈妈也是我一个人了的,只要让我拥有,我愿意接受这个家的所有样子。
注:接026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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