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嵩阳书院大门,在先圣殿的后面,为一座面阔三间,硬山卷棚式建筑,这就是嵩阳书院的讲堂。
讲堂内设教案、课桌、课椅等教具,东山墙绘程颢和程颐在这里的讲学图,西山墙介绍宋代在这里的任教人员和传略,极像一个校史展览馆。
这个讲堂的面积,没有现在的一个普通教室大,看起来很寒酸,但她的地位却震古烁今。
正如“大学之大,不在于大楼,而在于大师”一样,这样的三间房里,不仅是程朱理学的发源地,范仲淹、韩维、李刚、朱熹、吕海在这儿讲过课,司马光《资治通鉴》的第九至二十一卷在这里编纂,“程门立雪”的故事,也是在这里上演。
北宋时,福建将东县有个人叫杨时,专好钻研学问。先是到颍昌(今许昌)拜师程颢,投在门下虚心求教。后程颢死,自己也已四十多岁,不去赴浏阳知县之职,反而跑到洛阳,拜程颢的弟弟程颐为师。
有一天,杨时和好友游酢,因对某个问题有不同看法,相伴到嵩阳书院求教于程颐。时值隆冬,天寒地冻,浓云密布,来到讲堂门口时,适逢先生坐在炉旁打坐养神。二人不敢惊动老师,就恭恭敬敬立在门外,等候先生醒来。
过了良久,程颐一觉醒来,从窗口发现立在风雪中的杨时,只见他通身披雪,脚下的雪也埋了脚脖子,赶忙起身迎他俩进屋。
以后的故事没有记载,也不知程颐是否解决了二人的难题,还有人说故事的发生地在程颐的老家,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单单是杨时和游酢的“不敢惊动”,程颐的“赶忙起身”,就为以后普天下的学子和老师,树立了光芒万丈的标杆。
反观现在的课堂,主角却成了学生,学生不尊敬老师倒还罢了,老师还得战战兢兢去维护学生的尊严,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家长的缠闹,让神圣的讲堂变得鸡飞狗跳。于是乎,学生上课睡觉,在教室内打牌,甚至在老师讲课时喝酒,成为了如今司空见惯的教育生态。
学生努力学习只为将来有个好工作,老师辛苦授课只为能获奖评职涨工资,课堂上,学生不想学,老师不敢管。这样的课堂虽和谐了,保护了孩子们的天性,可这样的教育,如果被程颢和程颐看到,是否会被气炸了胸肺?
走进讲堂,一股阴湿的潮气,寂静得让人压抑。桌凳显然是新置的,墙面却已显斑驳,有几处破损,讲台放在椅子后面,蒙着一层灰尘。找个凳子坐下,但却知道,这里没有了读书人,更不会来什么讲书人。凝视着“二程”讲学的画面,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斜照过来,那些峨冠博带的历史人物,有的在皱眉沉思,有的在埋头苦读,还有几个人仿佛在议论着什么,听不甚清楚的喃喃声,穿越了千年时空。
这些学子们来这里,大约是不交学费的,书院也只是为了传扬释儒道,这从后来的《嵩阳书院学规》中随处可见。书院自程颢“内主于敬而行之以恕”开始,要求读书务“体贴得融洽”,讲书务“穷究得精细”,作文务“发挥得透彻”,真正把所读之书,落实到具体行动之中,绝不能文过饰非。
书院的最高管理者为“山长”,其下有负责收集学生疑问的“堂长”,负责经书讲解的“讲书”,负责为学生解答疑问的“经长”,还有负责图书的管理员,做饭买菜的后勤工人。
在山长的管理下,书院采取的方法很自由。一般由山长本人或其它教师十天半月讲一次课,其它时间以自学为主。自学中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向教师咨询,随时可以翻阅书院的藏书,或学生间互相讨论。
这样,看起来有些放任自流,实际上课程安排清晰有序。学生每日读书的内容必须写在“功课簿”上,而且必须有自己的体会和想法,由山长定期亲自抽查。每月有几次严格考核,奖优罚劣,几次考试不合格者,将会逐出书院大门。
对内严格管理,对外开门办学。嵩阳书院常年接待访问学者,容许外来人员旁听,尤其是外来学者和学生之间的互相讨论,使许多困惑在争论中越辩越清。讲者的精益求精,学者的刻苦勤奋,最后使书院的课程走向,变成塑造一个品行端庄的文化人。
讲堂的后面有两个半圆形的池子,中间有个小桥通过,这是泮池。古代风俗中,凡考中秀才以上学位的,都要举行绕池三周仪式,以示继承老师所传之道,不忘师恩。如今池内几近干涸,泮桥也鲜有足迹,史书中记载的花繁草茂的生趣盎然,让人觉得心地澄静的氛围,已不复再现,难免让人扼腕而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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