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妞儿的入睡过程不太顺利。
七爷把我从电脑前喊去陪她的时候,手里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有了些头绪。
这批活儿本来应该15号就交的,先是被沉浸在上一波工作交付的喜悦和轻松里的我给忘到了脑后。被山石提醒后,刚预备好身心准备启动疯狂工作模式,奶奶猝不及防的离开,又让我陷入了持续一周多的颓废和茫然中。
再之后,就是这几天的心神不宁和焦躁,我把它称之为间歇性营前狂躁症。身心这会儿倒是很统一,原本已经逐渐康复的神经性皮炎,又重新开始严重的瘙痒。
今早在地铁里冷静下来得我意识到,其实应该把这个状态里的自己从家里、从妞儿面前拿开的。
然而,这些都是马后炮,就如同我现在的内疚一样。
事实上,给自己设定了deadline就在今晚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爆发只是早晚而已。毕竟,我连31岁的自己都无法控制,又怎么能期待2岁的小妞儿理智的配合妈妈无理由的要求呢?
战争现场是这样的:
我正坐在电脑前奋笔疾书,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小床上的妞儿突然大叫道:“妈妈,你不能看我,你走,你快走!”
我回头便看到了相当惨烈的一幕:妞儿不知什么时候翻出了一袋黑芝麻糊,还把包装撕开了。袋子从中间断成两截,里面的黑灰色粉末沾满了妞儿的双手、脸,撒了妞儿一身,还有被妞儿坐在身下的毛毯和小床,连带着床缝下的地板。
那时,妞儿的眼神里全是焦急,她黑乎乎的小手不停的向我的方向推着:“妈妈,你不看我,你走!”
“靠,闯了祸,还试图隐瞒吗?”我的火气蹭的一下子冒了出来,但只是一瞬,就被我按回去了。
“不能发飙,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想隐瞒,只是害怕被批评,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不能发飙,不能发飙……”我心里默念着,冷着脸把妞儿抱离了现场,开始收拾这摊烂局。
不是没想过先放着,或者弄乱了又怎样,可身体还是立刻开始了清理工作。“不能让家里那么乱,不然七爷又会嘟囔我不整理房间了。接着,他可能还会嫌弃我不够主动,进而还会要求我干脆辞职别工作了,既然工作如此影响我的心情和对家庭的照顾”等等
在这些念头的支配下,我对妞儿的怨念开始加强,“都怪她,如果她不捣乱,我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再看向妞儿的时候,明显已经不能够继续冷静了。更别说,这会儿站在地上的小妞儿,还在继续用手去抓我好不容易归拢成一堆儿的黑芝麻糊。
“妞儿,你别在这儿了,去客厅待一会儿,妈妈现在很生气,怕一会儿跟你发火,你快点儿离开这儿!”现在写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还能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
然后,清扫床面、把毛毯丢进洗衣机,顺道拿回笤帚清扫地面。当我再次去拿了撮斗回来的时候,妞儿不知道怎么又溜回了现场,正把扫成一堆儿的黑芝麻糊抓起来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你给我出去!”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吼。
“哇……”妞儿吓得抖了一下,也用所有的力气来大哭。
七爷赶来救场,他飞快的把小妞儿抱走,接着,开始补刀:“你刚才干嘛了?是不是闯祸了?打屁股吧!”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还真的打了。
整个过程里,妞儿在不停的哭,被七爷扒了裤子打屁股的时候,更是歇斯底里的拒绝:“不要,不要,你不能打我屁股,不能打。”可她还是挨了一下打。
我远远的听着,很想要冲过去制止,但还是忍住了。有点儿没脸见妞儿,也觉得自己无力阻止七爷。
我知道我和七爷当下的处理都很糟糕,糟糕透顶了。
严格说来,妞儿做的事情,根本不能被称之为“犯错”,她只是好奇而已。
错的是我,不该把个人的焦躁和成人间的纠缠施加在孩子的身上。不该如此不理智、不克制的宣泄自己的情绪。明知道不对,不该继续容忍。
所以,亲爱的妞儿,等再见到你,妈妈要和你说对不起。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原谅这样不够格的妈妈?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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