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是难免的，苦却是甘愿的

“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

这是一句马拉松跑者的经典名言，我第一次看到是在村上春树著的《关于跑步，我说的其实是……》这本书的前言里。他说在巴黎有一天看《国际前锋论坛报》，里面有篇记者采访著名马拉松跑者的报道，记者问跑者在跑的时候会念一句什么话来激励自己，有一位跑者就说自己会在脑中反复念着他哥哥教他的一句话：“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

他写的这篇前言有个标题叫《自讨苦吃的选择》，这个标题有点是“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的另一种译法。

这句话对于理解为何跑马拉松这项运动非常重要，而且具有很高的人生哲理；如果能准确地理解这句话就会明白村上春树为什么要跑马拉松，就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选择跑马拉松，就会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一直做着困难的事不愿放弃。所以这句话的翻译非常重要，如果译得平凡，很多读者可能会把这几个字简单掠过，失去理解马拉松这项运动的精义，如果你正在看《关于跑步，我说的其实是……》或者你正在练习成为一个跑者，那就一定要注意并弄明白这句话，这能让你跑得更远。

怎样译得让人一看到就产生共鸣，心中就会生出感触的效果很难。

村上春树的原文说：“正確なニュアンスは日本語に訳しにくいのだが、あえてごく簡単に訳せば、「痛みは避けがたいが、苦しみはオプショナル（こちら次第）」”。

上面这句里的“痛みは避けがたいが、苦しみはオプショナル”翻译有多个版本。

村上春树的著作简体版的翻译基本上都是林少华先生译的，那么他译的是：“痛楚难以避免，而磨难可以选择。”

而繁体版的专门译者是赖明珠女士，她译的是：“痛是难免的，苦却是甘愿的。”

个人认为，相对来说，后者译得更为贴切和隽永，她翻译的整句的中文为：“正确的语意很难翻译，不过如果要简单翻，就是‘痛是难免的，苦却是甘愿的。’”

台湾知名作家和文学评论家杨照也持类似的观点，他在方所书店的一次讲座中答读者问，请他评价村上春树著作的几个译者时说：“她（赖明珠）的翻译非常非常的日本，她基本是用日语的口气日语的逻辑直接翻过来的……如果你同时读一读赖明珠的译本，真的会非常有趣，你把两个译本（林少华的译本和赖明珠的译本）对在一起读你就更容易知道，那原始村上春树可能要表达的方式跟他要表达的事情……”

回归正题。

说“痛是难免的，苦却是甘愿的。”这句话蕴含很高的人生哲理，是因为我们的生活中，很多事情是这样子的。人生的很多追求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为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得到幸福快乐，那就要愿意甘于承担肉体与精神上的痛和苦。

就如跑步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定会碰到诸如膝盖痛、腿抽筋、脚跟疼、脚腕酸、脚板伤……这些是肉体上的，在你跑前跑中跑后都会出现。你还会碰到精神上无法坚下去、对自己的目标开始动摇起来、没有人陪跑很孤独、天气不好要不要跑等等很多困难，但如果坚持克服了，你会发现自己埋藏很久的毅力、潜能都被开发出来、身材越来越好、各个器官工作正常了、人也积极起来、抗压能力越来越强、种种信念重生，跑时释放的多巴胺让人越跑越上瘾，甚至参加了比赛获得了名次……所有这些都是伴随着痛苦的，但与收获相比，我们却是如此甘愿。

村上春树从33岁开始跑，到现在已经坚持跑了33年，他说如果没有跑步，也就没有那些作品，我们甚至看不到《挪威的森林》这样畅销的小说了。

又比如爱情，无数人爱得死去活来，是极痛苦的，但这却是每个爱情中必经的过程，必有的属性。爱情中，要经历对方的拒绝、艰难的改变、彼此的误解、激情的消退，也许还有家庭的阻碍、别人的指责等等……这些虽然痛苦，但为了得到爱情，为了看到喜欢的人的一个笑容，却是甘愿承受的。

再比如为了热衷的事业，许多人要经历筚路蓝缕、披星戴月、项目失败、负很重的债、竞争对手的攻击，甚至破产的境遇，这些风险时刻伴随在事业中……但仍有人凭极强的信念一直坚持着，在这样的险境中工作，为了自己的理想在奋斗。

其实，无论是跑步还是追求其他事物，只有正视痛与苦，并甘愿承受它，你才能配上自己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