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在那偶然的不经意间而已——楔子
唐来到这个城市已有一年,抱着和很多同龄人一样的期望,能够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中找到一处属于自己的一角,然后从这一角开始得到一个愈来愈大的空间,以至于哪天回家的时候可以很自傲的将这个已经膨胀的空间诉说给家人,亲戚还有朋友。有时候在这种大城市里,往往住的空间大概从某个层面上象征了自己当前得到的那个空间的大小,一年其实很短,一年也很快,快到让人觉得还没做啥事情就过去了,于是唐还是每夜呆在那十来平米的小间里。一张床、一张桌、一把小椅子外就已经容不下其他东西了,桌上各种工作资料散的有些凌乱,几个杯子压着纸页,还能见到残留的水渍,陪伴了四年的笔记本蜷缩在桌的一角,这却是唐闲暇之余最好的伴侣。床上一沓叠的还算整齐的衣服占据了本来就不大的床面,摆在床头。撕开那有些泛黄的布帘,窗外是不夜的灯红酒绿,唐有时候也会幻想,哪一天自己也是那其中的角儿,当躺在床上,望着空洞的天花板时,顿时又被现实拉了回来,然后闭上双眼,夹杂着一天的疲倦,安然的困去。
三月春阳已去,四月溟雨飘离,于是又开始了炙热的前奏。这天唐谈完一个客户之后,趁着手头上没什么事情便提早离开了公司,搭上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7路公交。唐像往常一样找了一个靠在窗口的座位,尽管窗外沿途的风景和每天一样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转眼瞬息间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人罢了。唐从上衣衬衫里掏出了耳机,然后插进了刚换不久的iphone,手指头迅速、熟练地滑到了音乐播放器并点开,稍微调大了一点音量,漫无目的地经由音乐流过大脑。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痛的记忆……
不知不觉公交已经驶过一半的路程,歌曲正好跳到了邓紫棋的那首《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唐很喜欢这首歌,显然Beyond的《海阔天空》与《光辉岁月》更加有名,所以这首《喜欢你》并不为很多人熟知,但经过邓重新演绎了一番,却仿佛给听众带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淡淡的忧伤,略带一丝无奈,却又透现出缠绵的情感,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矛盾。此时唐很难去描述内心的感觉,看着逐渐点在车窗玻璃上的雨,唐顺手把车窗关上。随着来自天空的一声轰鸣,雨点便逐渐汇聚成了水流,初夏的沉闷也被这声轰鸣所打破,雨打在玻璃,洒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唐下意识地调大了手机的声音,试图用音乐遮掩掉这周围的嘈杂。“前方到站xxx,有去往xxx的乘客请携带好个人物品准备下车。”公交车上的喇叭又放出了不知循环了多少遍的到站提示,然后便听到了公交车的开门、关门,下去的人多,上来的人更多,本就闷热的空间在人流的交替涌动中变得更为压抑,上来的人更是带着雷雨的洗礼让地板上泛滥起水渍。这突如其来的但又习以为常的雷雨本就是这个季节应有的产物,它不仅让大多数人变得有些狼狈,也让还算是这个点流畅得交通变得开始拥堵。唐暂时从沉浸的音乐中回过神来,调整了下坐姿,让有些麻木的左脚缓了缓。这时候唐的目光在一刹那间被某个身影所吸引,披散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发梢有点杂乱地夹缠在了一起,一件白色印花T恤和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干净、简洁,唐觉得这女孩子个并不是太高,但胖瘦相宜。女孩站稳后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了防滑杠,露出了略有点纤细的胳膊,皮肤很白,女孩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色的原装apple耳机了挂起来,顺便用手指稍微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刘海,这时候唐发现这女孩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然而那双眼却有些迷人。唐觉得心里貌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但很快便被周围的嘈杂还有耳机中的音乐所冲散。
唐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当然在熟人面前偶尔也会侃侃而谈,而在陌生人面前大多数情况下总会保持沉默,甚至显得有点腼腆,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唐并不太喜欢与客户扯个没完没了,所以他身边的女孩子并不太多,大概玩的最好的还是室友的女友。人到了某个年龄,自然避免不了受到异性的吸引,在当初那个看似成熟,却未成熟的年龄,很多朋友、同学聊天、谈吐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扯到:“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唐以前也被问过,他也想过,但是往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只好用某个或者某几个女明星来打比方,时间一久也就是成了室友开玩笑调侃他的话题。其实很多人都像唐一样憧憬着一些很朦胧,有点遥远却又很现实的东西,他们也许心里清楚某些事情,却难以表达出来或者心里也是模模糊糊的。另一部分人在向别人表述的时候则是可以很清楚地表达出来,事实上只不过是自己的所思所想,到了最后这两种人大部分都会殊途同归——“看到了,才知道。”
夜已经变得有点深了,有点寂静了,又到了一天快要闭眼的时候,床头电子钟指针跳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但唐显然没有被这习惯成自然的声音所动辄,此时唐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有点模糊的身影,并随着这个妙曼的身姿幻想着一点不着边际的事情,唐不自觉地自嘲了下自己,伴随着轻蔑而又无奈的一抹笑告别了一天当中最后的时光,进入了梦境。
有时候情愫这种东西就是在这不经意间出现,偶然的轨迹谁也无法确切地捕捉,当这偶然出现之后很多人便会像唐一样随着这不可捉摸的偶遇去遐想、憧憬、甚至相思,这单纯的相思愈频繁也就变得愈来愈深,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愈来愈淡,就好比这初夏的天气,也许今天还是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明天却艳阳高照,一切都云散烟消。
第二天、第三天以至于这周唐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能遇到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孩,女孩会在唐下车的前一站下去,唐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那个靠边的座位上,但目光已经有了些许分散,不再是一成不变地看着窗外的沿途,时不时地会向女孩瞅去一眼,然后女孩侧过头的时候,唐又会不由得撇开目光,继续望向窗外,有点若无所事的意味,但其实心里却衍出一点莫名的紧张感。公交上的旅途总是过得很快,但上下班的人们却希望这种旅途最好是早早地结束,唐却有点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有点期盼这趟旅途就保持这个样子,一直无尽地延伸下去。“默默地看着总要好些”,唐心里默默地念叨。可是旅途既有中途,也就有终途,所以女孩总比唐要早那么一点下车,给唐留下一点无可奈何的牵挂。
又到了一周周末,如果天气好唐会去打打球,锻炼锻炼,看着窗外的阴云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拿起手机跟经常聊天的室友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唐便把女孩的事情给抖了出来,瞬间就成了讨论的重点话题。不管是男人还好还是男孩还好,女人或者女孩总是亘古不变话题之一,最后室友得到了一个统一的结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唐自然不会把这种开玩笑的馊点子放在心上,但也并没有排斥,或许试着搭讪下,也许说不定还真的……,起码能相互认识下。当内心的波纹一圈圈地荡漾出去,在波纹效应的叠加下似乎产生了一点波澜,让唐有了一点冲动,于是唐又在室友的讨论组里有点夸下海口地说到:“干脆试试,不行就算了。”然后室友三分真,七分玩笑地发出了各种有点夸张得表情并且开始了无聊的歪歪……
或许直到现在唐还是没有跟那个女孩搭讪上,或许那个女孩已经从唐的印象中逐渐淡去,室友们偶尔会炒冷饭地回味下这个话题,然后便愈来愈冷下去。就如当年那句流传千古的诗句一样:“相逢何必曾相识”,在这个变得愈来愈小的世界里,很多并不相识的陌生人却在偶然不经意间变成了潜在的熟悉人,但是这种熟悉又会在时间的侵蚀下重新变得陌生。也许偶然的邂逅会擦出一发不可收拾的火花,又或许微澜不惊,很多人又何尝不像唐一样偶尔会遐想着剧本般的邂逅会出现,然而当这偶然出现后却又让它悄然离去,难以或不知如何去抓住。
也许某年某月某日等唐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可能会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年轻尚且如此,这是一个有梦且逐梦的年龄,梦且若即若离,缘且亦幻亦真,旧梦难寻,新缘未至,如有朝夕相闻眼前人,试惜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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