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拎着三两个土豆、几把小油菜、一小捆金针菇和两个玉米,一手捏着钥匙串和手机,在路边已经等了37分钟了,打电话给儿子,他急匆匆地说:妈妈,我在搞卫生,5分钟,再等我5分钟……来不及说一句话,继续站在路边看117路车把下班的、放学的统统丢在车站,又带上更远的人离开,最后一个上车的小学生书包有点儿大,身子站上去之后书包还在后面可劲儿拽他,我真想跑上前帮他一把,可是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车门关上,蓝色的书包被车门推了一把跟着上了车……
15分钟之后,我和儿子一前一后走在菜市场,“你知道我等了一个小时了吗?”“那不怪我。”“你看看,树人中学都放学了,姐姐回家吃什么?”……我在前面健步如飞,儿子在后面喘着粗气,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夹在车门中间慢慢消失的蓝色书包,我又放慢脚步。“想吃樱桃吗?”“不吃,妈妈,能给我买瓶可乐吗?”……我们又开始什么都不说只是顺着人和人的缝隙往回走,小区门口想起网购的玛格丽特到了,又转身走向蜂巢的方向。中通、顺丰,韵达……几乎能来的快递小哥都到了,他们低头分货、打电话,邮政快递车旁是个年轻的女人,她半跪在地上左耳靠在肩膀上大声说:你的快递到了,麻烦您下来拿一下……你过来,小心车……她趴在地上往前扑过去,拽住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刹停在不到两尺远的私家车里探出一个地中海:你心大的很,怎么把小孩放在车行道上……女人依然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回家打开包装,发现心心念念的玛格丽特和套宝图片简直天壤之别,十来朵枯黄的小花怏怏的,卖家图片上分明是一篮嫩黄的小花矍铄地开在风中嘛……可是一层一层包装打开,口杯大小的墨绿色色塑料花盆用保鲜膜包裹起来,土壤处也用了好几层纸巾敷在上面。花店老板也许是一个戴着渔夫帽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生,也许是穿着大白体恤牛仔裤白球鞋的小伙子,他们为了我看到完整的一盆玛格丽特,蹲在花丛中一层一层缠绕上去,十分用心。只有19.9元啊,那女孩要卖掉多少盆玛格丽特才能换一瓶自己喜欢的迪奥香水,那孩子要卖掉多少盆才能给心爱的姑娘送一支口红……这样想着,我忽然觉得那几朵小花顿时也可爱起来了……真希望我每天爬山经过的山坡上长满野生的玛格丽特,半跪在地上打电话的女人正好经过,她可以采一大束插在桌上……
最后一束晚霞顺着山脚遛下去时,训练结束的女儿推门进来,她满头大汗,“妈妈,晚饭吃什么啊?”再过两天就要考体育了,中考越来越近,每年带毕业班的爸爸早出晚归,这会儿还在路上。我匆忙换上家居服套上围裙,早晨发了一大盆面,我要蒸两锅花卷出来,外面卖的他们吃不习惯,在此之前,我必须把买回来的菜洗干净了配合着准备好的里脊做一盆水煮肉片出来……儿子已经坐到了钢琴前,女儿站在书桌旁翻看她的测试卷……
《菜根潭》中说:世人动曰“尘世苦海”殊不知时间花迎鸟笑,世亦不尘,海亦不苦,彼自苦其心尔。你要微笑,世界也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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