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键下这行字的时候,我的思乡之情已在北京和家之间奔袭了几个来回。
一季岁末,期盼的就是在风停雪融之后,与爸妈还有老弟过个团圆年。不能否认今年过得着实艰难的了些,但是岁月的团圆不能缺少。也是正是因为家的无尽支持和帮助,我才得以在泥淖中脱身。
希望借着新岁的福与吉祥,在新的一年中有个红红火火的光景,也陪陪劳累一年的爸妈,吃一口永远也忘不了的莜面,抹平心中的岁月疤痕。
美好,总是鲜活于梦想之中,回落到现实生活中,经常摔在冰凉的地上,四散而开。今年回家过成了一句空话,只能留京与家人暂搁一方,团圆缺席了今年的温暖时刻。
回想起往年,从元旦开始就打算回家过年的事情了,盘算着要买什么,要买多少。不停地刷新着车票,一旦有票快速抢订一张,即使加点服务费也在所不惜。有时候,为了保证能够回到家,一边抢着火车票,一边联系着拼车,确保回家的路绝对走得通畅。北京到家的距离,不过几百公里,硬是让我演绎成了一场“回家的战役”。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用在我回家过年这件事上,也毫不夸张。提前列好年后清单,逐个平台购买,还不时地增添新的品类,直到准备齐全为止,通过快递物流链条,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汇集到家门口。当我回家的时候,只背一个背包,但是背包里面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其实,装不了多少东西,但是在回家过年的节点上,满与足是我对年的最好理解,也是在告诉爸妈我在外面其实过得挺好的。
今年,我的时间绝大多数都交给了工作,没有太多的空闲去处理这些繁琐却流露着幸福的事情了。不用再忙着去各个购物平台购物了,不用关注朋友圈年货的动态了,购票的软件也卸载了,拼车群里的消息也和我无关了,一切变得简单安静,日子也冷清了不少,但是想家的情绪更忙了。
关于归家,关于过年,在我心里永远是一种不能忽视掉的生活仪式感。为了新岁交替的那一刻,为了和家人迈进新的岁月。每年我都在努力,可以说,一年的辛苦,就是为了年末的团圆时刻,坐在饭桌前心满意足地吃顿团圆饭。
很可惜,今年搞砸了,生活彻底乱了阵脚。只顾着收拾一地鸡毛,根本无心顾着其他,当我可以抬头看看周遭的时候了,却发现我们要开始团圆了。心里有无尽的伤痛和悔恨,希望以后的岁月慢慢抹平吧。
并不是我故意要把过年渲染得过于浓情,只是从北漂开始,慢慢理解了生活与责任,懂得了爸妈的不易与艰辛。一年365天,唯有春节能够让我回家短暂休息,好好看看陪我走过风风雨雨的家。
小时候,我也很期待过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生活风雨,只是知道过年和好吃好喝划等号。每逢腊月,家家户户都要备年货,扫房子、大扫除、做豆腐、压粉条、发豆芽、做豆馅、炸麻花,相约着晋县城买买买,买新衣服、买瓜子花生等干货,再杀一头猪,过年需要的年货基本上就备齐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个人是干不完的,需要举全家之力,所以说过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仪式感了,年纪大老人还要准备祭拜神灵,过程繁杂讲究,年轻人是学不了的,渐渐地也就略去。
当时,还没有我弟弟,是新社会中三口之家。准备的年货也是紧跟时代,既有传统的礼节,也有新潮的年货,还有少不了我的新衣服。每当买回新衣服后,我妈都会让我试试大小,不合适的地方再改改,然后让我脱下来,不准我穿了。我还得等啊,盼啊,觉得不仅车马慢,日子更慢,就是等不到过年。
不过,小时候对过年还是比较矛盾的。喜欢它,是因为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拿、有零食吃、还能吃饺子;不喜欢它,是因为我妈爱玩牌,她总是早早把家里收拾好,出去玩牌了,就剩下我和我爸,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播着那个时候固有的晚会歌舞,我一点都不想看。每当唱歌跳舞的时候,我就到院子里玩,过一会再进屋看相声小品。因为是黑白电视,我也看不出过年的红红火火。
每当过年之前,我都会和我妈说好,除夕夜就不要出去玩牌了,她也是点头答应。可是只限于答应,却不履行承诺,到时候还是要出去玩牌,心里特别不喜欢过除夕,一直到我长大后。
大年初一早上起来,我要去拜年了。我小时候不爱说话,这种拜年的事情我也很反感。拜年的时候,我只去我奶奶家,其实去了也不说拜年的话,待一会儿我就回家了。正好,家里的饺子也煮好了,我只负责吃,因为那个钢镚儿每年都是我妈吃出来的,我和我爸也不盼了。
其实,从除夕到初一,我过得也不开心,除了能吃点好吃的,感受不到新年快乐。我也不爱出去玩,就是自己在院子里玩,从小和自己独处,而且相处得极好。除夕晚上,分明能听到村里小伙伴成群结队地玩,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我也不羡慕,自顾自地和自己玩。有时候,也会壮着胆子响鞭炮,从点着到有响声,我自己一个人要试好几次的。
过年真正快乐的时候,是从初二开始。一大早起来,吃点饭,我妈收拾好东西,带着我去姥姥家。其实,两个村相隔不过二里地,大概相当于北京两个地铁站的距离吧。
我之所以喜欢去姥姥家,是因为每年春节的时候,二姨一家三口从张家口回来过年,表妹还会带着城市里零食来,一下子感觉这个年过得无比幸福。姥姥家的院子里,过年最漂亮了,除了贴春联,还会贴风摆,花花绿绿,随风摇摆,显得很热闹。
表妹和我相差两岁,我们关系很好,从不闹矛盾。过年这几天我就在姥姥家和表妹玩,玩累了,拿出零食吃一顿,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幸福。姥姥家在村头,出门就是广阔的草地,我和我妹两个人到处跑着疯玩,在地里、在草地上、在树林里,跑着跑着,我们也长大了。
后来,为了生活,也为了让我上学,搬到了县城。但是过年还是要回到村里的,只不过再回去就不是在自己家里了,要么在奶奶家,要么在姥姥家,而且备年货的过程我也不再参与了,都是临近过年的时候我回去。
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的年纪也大了,有些时候能省点事就简单弄一下。唯一参与的就是写对联,每年回去的时候,我背着毛笔和墨水,带着收藏的春联笔记本,给姥姥写春联。歪歪扭扭,没有一点风采,姥爷看后觉得不错,直夸写得不错。他一直都这样,不管我做得怎么样,总是说我好。
就这样,每年春节的时候,我先回去,在姥姥家或者奶奶家过年,年后我爸妈再从县城赶回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奇怪的过年方式一直延续到我上大学。
自从上大学之后,除夕团圆夜好像团圆起来了。那时候,我弟弟出生了,我妈更忙了,忙到她喜欢的麻将都没时间玩了。也就从那个时候起,每年的除夕夜,我妈也不出去玩牌了,我也不用回村里了,备着鸡、鱼、排骨、买着零食、一家四口在家里团圆。现在想想,是很温馨的,那时候弟弟还小,家里挺热闹的。
大年初一,我还是要去拜年的。我带着我弟弟,去我四叔家拜年,顺便商量怎么回老家。过年的方式又发生了改变了,但是关于团圆的核心命题却始终没有改变。我们每个小家都要团圆,之后还要回到村里再和老人团圆。
年年如此,岁岁相同。精准地传承着家族和团圆的仪式感,从见证祖父辈传统式过年,到参与父辈新式过年,及至现在渐渐变为我成为家庭团圆的时候,一代代关于阖家团圆的精神理念传承下来了。
现在,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回村里聚会改为现在父辈的家庭聚会了。虽然姥姥姥爷还健在,可是上班的缘故,一年都见不了一面,现在想想大概两年多没见姥姥姥爷了,只是从我妈口中收集点零碎的信息。
现在,那个年代的过年方式早已远去,回忆也一片一片地散落了。年与团圆似乎变得淡了许多,不再有热闹和喜悦了。今年,不能回去了,想到往昔的春节片段,更多的感慨,岁月可以带走一些事物,但是关于家的情感只会越来越浓。
今年在北京过年,但是不觉得孤单冷清。前段时间,大哥就早早问我了,什么时候放假,让我去他家里过年,家里什么都有,就等着我过去。老妹儿也找我,让我去她那边过年。离家百里之遥,却也被家的温暖包围着。
这或许就是年的力量吧,不管在哪里,总有人惦记着你,尽最大努力还原家的温暖。
年,或许就是个借口,想念,应该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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