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昨天新看的散文集《幸得诸君慰平生》的序。
序作者王开岭是作家、媒体人。历任央视《社会记录》、《24小时》、《看见》等栏目的指导和主编。
他为书作的序是关于前同事——本书作者杨云苏的人物文。因为他的序把作者写得太惊艳,我看电子书的评论里,大家和我一样被震撼,读者们包括我都在想要找作序人本人的作品来看。当然,他的序写得太生动有趣,也无限地勾起了读者对书正文的无限期待。
王开岭用诗经引文《周南·芣苢》开篇:“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看他的白话译文:“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起来。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下来。采呀采呀采芣苢,一片一片摘下来。采呀采呀采芣苢,一把一把捋下来。采呀采呀采芣苢,提起衣襟兜起来……”我也没看过别的版本,就觉得他这个白话文版本真的好可爱啊,这个文字韵律真像没有曲谱也能唱出来的快乐儿歌,像看着就能唱出来的“找呀找呀找朋友……”
他引用这首山野之乐,又借用方玉润对这乐章的感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赞美“妇人”这一词。他眼里的妇人,是《郑风·女曰鸡鸣》里的新妻,是林语堂曾夸赞世界上最可爱的《浮生六记》里的女主人芸娘等。他的前同事,他的好友杨云苏,也是这样的可爱的妇人。他说,在杨云苏身上,看到了万物生长,看到了“采采芣苢”里影影绰绰的妇人。
王开岭谈杨云苏写文是他怂恿的,他的理由是“她有旺盛的嗜好,大俗大雅的趣味和喜气洋洋的语感,她的注意力很特别,有一种琐碎的精致。”
他形容杨云苏的笑是“‘银铃般的笑声’——圆圆的白里透红的那种笑声。”“再打个比方吧,有点儿像农家小院的母鸡,阳光下,脚步安详,花翅蓬松,像个传感器,惹得四周也暖洋洋的,闲适得很。”这个通感和比喻,读者看着都能感觉到那惬意与巴适,声音和画面感扑面而来。
他形容杨云苏的性格,“她是块桃酥。她是严肃和沉重事物的天敌。”这个拟物和比喻好绝啊。他把作者名字的“苏”通“酥”,用桃酥的特性形容作者给人的感觉,带点甜,带点咸,飘着香气……我这贫乏的语言也说不上哪里好,但是我知道很好。只能说这种信手拈来纯粹是才华罢了。
他形容杨云苏的才华直接引用了作者在书中的片段和生活中朋友圈文段,他对片段选择的准确性让人强烈认同作者的才情,提高了对作者的期望值。
他引用的片段有:
“我总以饥饿的目光注视生活”。
“早上在巷里碰见的那个女人,尽管她超过六十五,但我就是没法叫她老太太,因为很微妙,她白发新烫,她嘴上有红,她牵孙女的手,指甲上嵌钻,孙女耍赖要抠,她娇斥连连。我上次见她是二十年前,那时她四季穿旗袍,天天进舞厅,她丈夫很知趣,早早地去世了。”
“成都冬天不算冷,三十晚上仍有人出来走动……刚才还听见一大伙人在楼下拜年寒暄,相约放炮。我以为我爸这一趟要去半天了吧(刚穿戴好上海寄来的新西装),鲜衣怒马展示一番,还要各种逊谢各种谦让,还要答疑解惑。可五分钟不到他就回来了。原来忽然之间底下一个人都没有了,我爸绕着院子走了一大圈,居然谁也没碰上。黑灯瞎火地还差点绊在台阶上。‘人都到哪儿去了?!’他冒火。”
“拉开窗帘,扑过来的,是我的少女时代。”
作序者和书写者都是细腻的人啊。
杨云苏的幽默与对生活的热情,他选取的文段:“她微信上有个昵称,叫‘茄孃’,她的解释是:‘诸公,因我长年在成都各菜市场有些经贸活动,所以今起更名‘茄孃’。茄,代指菜蔬瓜果;孃,姑姨之辈。’”这个“与菜市场有些经贸活动”让人忍俊不禁,热腾腾的生活气息和可爱有趣的女孩形象跃然纸上。
他写杨云苏的才情不止于文章,他引用杨云苏赏画的自白:“我经常需要看一些调子忧伤的风景画来排遣忧伤。像是找一个更广漠的空间,把忧伤从狭窄的脏腑中开释出来,回它远方的老家,去归附历史或者虚构,去千里寻亲,去认祖归宗。19世纪俄人萨伏拉索夫,这些年他用凄厉浩渺救治我、护理我、饲养着我。”
看他俩对词语得心称手的遣用,反观文字在我手下四散逃逸,想表达的内容和感情无法准确剔透地传递,只能更大篇章引用原文,拙劣的读后感写得汗水涔涔,抓耳挠腮。
更用心看书学习去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