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夜车是个熬练人的活,何况白天在店里还担着独挡一面的修车工作,就是壮的像头牛,难免三六九的好日子,会碰上个黑色星期天。
海子寻思着单元楼月供的重任,那心眼里全是劲,车被他鼓动的一浪一浪。为了节省时间为了多一个乘客,他有时把的士挤进两个大卡车中间的空隙,把去火车站高铁站的夜车,开的飞快。
“你别太快了,路上慢点无所谓,安全第一。”年纪大的乘客由于担忧过重告诫着海子。年轻的在车里自顾自的玩手机,他们想着有司机操心,自己也甭多那份闲心。
的士司机常备着两个手机,开着车,那手机像人一样不容易,这只手机还没停止电话,那只已令令的吵闹不休。这样往往干扰着的士司机开车的专注, 要是一路这样,他自己危险,乘客也不怎么安全。好在大多的士司机能做到万无一失的标准,堪得上高空作业,性能优越的战斗机。
海子仗着年轻,眼明手快,车开的宛如自己灵活的左右手,在顾客需求的时间点,平安送达他们目的地。
教海子开过车的邢师傅,有一辆喝着汽油的灰白私家车,比他们这些甲醇的士,肚量大了去,你四五个,他十数八个,常年包车各地走动。
邢师傅不敢说开车第一,但他绝对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这是圈子里的人们默认的,坐过车子的乘客肯定的。
就这么一位性能优越的大神,在四十三岁时,也就是去年九月里,载着一车去苏州打工的老乡,车上了高速没多久,前面好像被事故车堵死了,那是三门峡的路段,海子师傅把车迅速拐进路边乡道,下高速没三分钟,车啪的很响,撞上路边一辆停放的大卡车。
海子师傅胸腔插进了方向盘,肋骨坏了五根,副驾驶位置的女子,一条腿变成了三节,后面的几个一只脚踝朝向了前方,头流血的,爬在地上起不来的。
这样一车三分钟前热闹快乐的人们,三分钟后因伤痛,有些还会痛苦的喊叫,而海子师傅和副驾驶的女子,啊声后坠入完全的昏迷。
海子师傅在抢救室呆了两天两夜,被送进观察室三天后,方才有了知觉,有了疼痛的唉气。他浑身上下,加了白色绷带,头上也像覆了白色帽子,渗出些褐红血渍。
“师傅——”海子几乎天天在邢师傅身边呆会,他忘不了师傅的好。
半个月后,邢师傅能简单的说点话,磕磕绊绊,像幼儿园学生跟读唐诗的节奏。医生说那是脑震荡后遗症,也许会慢慢恢复,但也许永远那样,具体看后续身体机能发展。
师傅从医院回家,足足在床上平躺了两个月零十天,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解决。师母是个全职太太,孩子小学时,做做饭,打打麻将,上下学接送接送孩子,自由空间多了,也会相跟着门前几个说得上话的,不是做头发,就是搞美体,保苗条,四十挂零,星星白发全被现代化染发剂,勤快包妆了。如今男人躺在床上,家里家外全仰仗她的操劳,白发便大模大样的施展手段。这个平日里的撒手掌柜,突然增加心上重压,连日熬煎,额上几道若隐若现皱褶,似乎显深了不少,看起来不再有别人眼里三十出头的年纪,反倒有了女人红颜易老的凄苦!
海子看师傅那样,也不知浑全得了,某种说不出来的骇怕,击打着他麻痹的神经,开车比从前小心了不少。
那天去地区赶动车,雪凝路滑,正在他接电话时,前面拐弯处行驶过来的货车,不得不让他慌张规避,避过了货车,的士滑到了路边绿化带边的沟漕,任他怎么发动,车就是不肯爬上来,两位乘客下了车,不停的看手机上紧迫的时间,“要是赶不上这趟车,你可得赔我们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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