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孩子

        星期天一大早,我睡得正香,忽然被邻居王婆婆的唠叨声惊醒,仔细一听,原来是她放在冰箱里的鸡蛋又不见了两个。我顿时睡意全消,赶紧起床探视。

        我们住的是一栋有40年多年历史的旧房子,房间都很窄小;每层住三家,公用一个厨房。王婆婆一个人住在这里,她的儿子住在长江那边,每个星期来一次,给她送钱送物,准备好一个礼拜的食物,还特意买了一台冰箱放在厨房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婆婆发现自己的冰箱里有时会丢失一些东西,比如一只鸡蛋,或者一袋牛奶。于是,王婆婆便多了一些牢骚,每到这时,我们这些“嫌疑”邻居便会如坐针毡,也不敢过分关注，看到王婆婆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神,生怕担上做贼心虚的名声。

        我刚走出房间,说看到王婆婆的儿子进来了。王婆婆眼前一亮,赶紧上前迎接,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诉说着鸡蛋被偷的事情。她的儿子一言不发直接进了厨房。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冰箱门一看就火了,冲着母亲嚷了起来:“妈,偷少了,我巴不得连冰箱也偷去算了。”我一愣,儿子哪有这样跟娘说话的,于是,我便想上前劝下。这时,王婆婆的儿子接着说:“跟您说过多少次,每次给您买的东西,您就不能将它们都用完么?!”

        “儿啊!你工作那么辛苦,身子又不好,妈还不是想给你节约一点嘛!”在儿子面前,婆婆的声音明显的小了很多,显得十分委屈。

      “节约什么啊!我们不能常来看您,如果节约出病来,那还不是要花更多的钱。您看,这是上次买的牛奶,到现在还有这么多,这是有保质期的,不喝更浪费,还有这瓶糖浆,现在已经过期了,只能扔掉。”儿子越说越激动。我无言地站在一边,看到婆婆的脸涨红了,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老婆婆的儿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带来的东西塞进冰箱,还将冰箱里面的过期食品装进塑料袋,拎在手上匆匆向外面走,婆婆迈着碎步一路跟了过去。车门边,我听见婆婆的儿子叮咛着婆婆,语气温和了许多:“妈,记得按时吃药啊!每天早晨要冲一个蛋花喝啊!”“嗯!”婆婆小声应着。“天凉了,出门多加件衣服,还有牛奶早晚各一袋,要用开水烫热了喝啊!”“嗯!”母子俩一问一答,婆婆像个孩子似地点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出租车走远了。婆婆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望着车去的方向,我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爱的暖流。小时候,我们是父母的孩子,依恋着他们,当他们老去的时候,就成了我们的孩子,永远依恋着自己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