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山间一处小庙里,少年紧紧地握着炕上老妪的手。
那老妪奄奄一息,瘦骨嶙峋,眼睛半闭着,青丝已被雪染,凌乱不堪。
“娘亲,你终究不肯回去……也不肯见孩儿和父王吗?你可知道,父王……父王他……甚是挂念你……”
少年哽咽的对着老妪控诉,那老妪却如同灵魂出窍般望向了渺远的远方……
那是洛阳的方向……
那是个让我不敢回忆的地方,我逃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就是不想让他再找到我……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来寻我。
可是,却终究不是这般模样。
安禄山攻下洛阳城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此生,我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
那一日,我再被囚的里绣着当日绣给冬郎的香囊,一针一线,是我对他浓浓的思念……
庭院里秋风飒飒,枯叶如蝶。
他一把推开了门扉,定定地望向我,试探而哽咽的轻唤:“珍珠……”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抬眼处,泪眼模糊,眼泪直流到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喉咙哽咽地失了声一般……
他疾走过来,紧紧地拥住我。
“珍珠,,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抱着我,复又捧起我的脸颊,轻吻着,周而复始,不跌不休。
那些日子,他一直陪着我。
但他实在太累了,每天夜里我都会焚上沉水香,抱膝而坐,等着他议事回来。
每每他回来,见我如此,都会嗔怒,唯有心疼地将我揽入怀中,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叹口气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却依旧每每都必要等他回来,方才肯入睡。
而甜蜜总如萤火,转瞬即逝。
他如今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战事连连,父皇数次来信,催他回宫。
他却打定主意要在洛阳陪我耗着。
只等我回心转意。
原因无二,
我不愿意跟他回长安。
那日我炖了碗银耳莲子汤,送往他的书房。
走至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摔碎茶盏之声。
驻足,细听。
里面传来他的怒意。
“我敬先生为师,却不想先生竟也父皇一般,逼着本王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珍珠是我心中挚爱,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带她回长安。此事休要再提……本王心意已决。”
“请殿下三思,如今大唐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安贼未除,天下难安。
国之大义在前,万望殿下已大局为重,莫要因小失大。
如今在天下人看来,沈氏已然殉国,殿下想要给沈氏名分,也得回宫与陛下陈情,方是正理。”
跪了一地的臣子,纷纷应和。
我就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央告,听着冬郎无奈的叹息。
我轻笑着,端着手里温热的羹汤……
从我被囚禁在掖庭之日起,我便听惯了那些被遗弃再此的公主郡主贵人们。日复一日的夜夜呜咽和欺凌的惨叫声。
她们中,品貌中上的被赐给立下军功的将士,中下者便送入军中做军妓。
还有人日日被送出去杀头,凌迟,滴血的人头挂在城门上。
掖庭上下,到处充斥着阴冷和潮湿青苔,
每每有官兵来时,那些阴冷的狞笑和粗鲁的动作便如午夜的噩梦一般,惊醒整个掖庭上下。
那里真的是
人间地狱般阴森恐怖。
我是真的怕,怕我也会……
怕我再也见不到冬郎。
我偷偷藏起一把剪刀,随时准备了断自己。
我是那样爱着我的冬郎,我是那样的骄傲,
若我不能保全自己的贞洁,
我定然要杀身成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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