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又添了一些柴火到篝火上,掏出包里的小口琴。吹起一曲《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耀平拿起相机,拍下白梦吹口琴的样子。白梦的发丝散落在额头,弯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垂在肩膀上,她低眉注视着面前的篝火,像一朵野生在乡间乱草中的山丹丹花,倔强着坚强的美。
老徐翻着《鲁滨逊漂流记》,一边拿着小树棍在地上画着,好像是在设计着什么。
耀平:看来今天真的在这儿过夜了。你口琴吹的真好。
白梦:小时候,家里很穷,唯一能负担起的乐器就是口琴。不过后来,我发现,其实能随身携带的乐器最好了。
耀平:嗯,那最好的乐器是自己了。
白梦:草原人可是人人一把好嗓子。
耀平:是啊,羡慕他们,天地间就剩下他们的声音了。
老徐拨打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起身站起来,望着山上的草木葱茏。山顶仿佛有些许光,老徐慢慢向山顶走去。
耀平看看白梦,去车里拿了一把手电,二人随即跟了上去。
这是一片北方特有的木林的向阴面,松树、柏树零落分布,他们深深扎根在贫瘠干旱的土壤,倔强的向着阳光的方向侧弯,裸露着肌肤和四肢接受太阳和风雨的馈赠。
老徐在树林中摸索着,折下来一些粗细均匀的干树枝,他用力掰断一根根木头,手被划出口子也不大在意。耀平和白梦用细条树枝把老徐挑选好的干枝捆抱起来。三个人缓缓向篝火营地走去。
回到营地,老徐用捡来的树枝,搭起一个三角形支架,然后捆好一根根小树枝,一个简易三角帐篷的骨架模型做好了。老徐掏出兜里的手帕,覆盖在上面,做了一顶小帐篷模型。
白梦:真好看。说罢,将一个小人形状的石头放进帐篷里。
老徐:儿子小时候我常常带着他做模型。
耀平:嗯,他一定记得怎么在野外取材安家,生存下来。
老徐往火堆上添了一些柴火,转头看向山顶,黑夜里的青山仿佛要向人压将过来,有一种沉沉的压迫感。他缓缓向山顶方向走去。
耀平:徐叔,您往哪去?
老徐:站得高,信号也好,我到山顶探探。
夜晚的大山除了树木就是数不尽的石头,连绵不绝如同墨黑的屏风。
风渐渐大了。往山上走的路越来越艰难,三个人跌跌撞撞的,深一脚浅一脚,这步走完,下一步不知道下一步脚下是什么。
老徐开始喘着粗气:“我工作忙,偶尔会带着孩子爬山,现在体力不行了。”
白梦:“您的身体已经相当好了,快到山顶了。”
老徐:“山顶是终点,但幽深的山谷似乎令人难以望穿。”
耀平:“山上有光。”
白梦:“嗯,爬山的时候总是向往着山顶,不达目标不罢休。”
耀平:“你的目标是什么?
白梦:“我希望妈妈和妹妹能生活的更好吧。”
老徐:“好孩子。”
白梦:“人一定要有目标吗,安心的过日子,不就挺好。”
耀平:“安心的过好日子,就要用尽全力了。”
老徐:“我这辈子不知道为国家造了多少大船,但我老伴儿一次都没坐过啊。我的目标是实现了,可是对孩子与家人,惭愧啊。”
说完,老徐停下来,扶着一棵树,身体微微颤动着。
三人都不吭声了,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草丛里蟋蟀声断断续续的,蚊虫在手电的光束下飞舞。距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耀平扶着老徐走在前面,白梦跟在后面。走了不知道多久,三个人的剪影打破了山顶的晕光。
白梦轻轻叹了一声:“哇”
山顶下一片幽深黑暗的山谷,山谷的远处是一座夜间的小城。它好似悬浮在黑暗海上的一座孤岛,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华光,如同星空倒影在人间的海面上美丽迷人。
老徐拿出手机,再次拨打着儿子和老伴的电话,仍然没有回音。他举着手机的手,久久都不肯放下。
字幕:
天上的星星为何
向人群一般的拥挤呢
地上的人们为何
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
(摘自齐豫的歌词:遇见)
音乐:星夜听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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