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几天的雨,终于放晴了。大暑的天里总盼望着下场痛快的暴雨,好把尘世间的燥热烦闷悉数冲刷掉。私以为,在下雨的午后,把窗帘拉上就着雨声好好睡一觉,醒来蜷在靠椅看本想看的书或是电影,就着西瓜和冷气,实在是再惬意不过的事了。只是在数九寒冬里持续下一周的雨实在算不上好事,天永远灰蒙蒙的,总也亮堂不起来,叫人打不起精神。
好不容易,雨停了,却也不能轻易出门。年末忽然爆发了会通过接触和飞沫传播的新型冠状病毒。随着形势短期发展,为了不会继续扩大,城市交通也开始管制。新闻每天播着疫情的最新情况,这样一来能够活动范围变得更加有限;澳大利亚一场山火持续了两个月,数以万计的考拉几乎遭受灭顶之灾,照片里皮毛焦黑的蜷缩着,眸子里却盛满清澈与无助,让人看了只觉揪心;1月16日,新闻传来消息:科比坠机去世,一代传奇就此谢幕,顿时网络上一片哗然,好多人似乎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喜欢的动漫完结了,在平行时空中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喜欢的运动员退役了,人生又多了种新的可能性,哪怕无法守着时间等着比赛开始。这些虽然遗憾,但是心中却是祝福。唯有死亡,即使做再久的心理准备,还是让人无法接受。何况这种戛然而止的逝去呢?后来微博上出现了热门话题,“如果2020年能重启”,对大家来说,新的一年真的有个很不美好的开头,春节的气氛也被掩埋过大半。
人们喜欢的冬天,应该是下着初雪和伴侣牵手逛街,哈着热气吃烤地瓜的冬天;是到了夜晚霓虹闪烁,节日气氛浓烈的冬天;是能够和挚友围坐在沸腾的火锅边上,插科打诨,笑闹碰杯的冬天;是到处红红火火,翻着日历走亲访友,最好还能像个孩子收红包的冬天。若冬天真的万物凋零,迟迟垂暮,怕是不会再受欢迎了吧。
新闻说,哺乳动物也会受到病毒感染,于是不敢像往常一样带家养的宠物出去遛弯。好在我家狗狗宅神转世,每天在客厅和卧室穿梭着跑来跑去,叼着玩具骨头能乐呵许久,一天天的也就这么过去了。往年新年钟声敲起,大家的愿望五花八门,又年年相似。要脱单,要暴瘦,要变漂亮,要有钱,要到处旅行,最后愿望太多,只得用一个最概括的词总结:万事如意。有时候看上去,似乎有些贪心了。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健康的基础上,其实最重要的愿望,应该是身体健康啊。
那以前的冬天是怎么过的呢? 仔细想想,难过的事情要记的更深一些。15年有两场很重要的成绩出来,其中有一场,我考的很糟糕。糟糕到什么程度呢,即使五年过去了,我还是没办法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它依旧对我很重要。而当时握着手机紧张了几分钟,页面加载出来,我看到那个数字,很灰心的提前离开画室。那是一月份的中午,在回家去车站的路上看到一个扫地的清洁大妈,握着粗糙的细枝儿绑成的大扫帚,边哭的声嘶力竭,究竟要多伤心才能在街上哭成那样呢?我忍不住悄悄侧目看了过去,心中自然也是难过的,只是那个瞬间竟分不清是因为此时此景还是为了自己。那个冬天过得也慢。
但是开心的时间更多一些,大年初一和两个朋友聚餐,约在沃尔玛碰头,买菜然后在家中做菜,回到家里先把该解冻的肉类用冷水泡好,然后在客厅里打牌。差不多到时间了就去厨房做菜:地三鲜,黄焖鸡,青豆胡萝卜炒虾仁,番茄肉酱意面。我选了一道很讨巧的“荤菜”:青豆胡萝卜炒虾仁。菜是提前一天才在家里现学的,害怕顺序记错了,还全部记到了备忘录里,生怕大话放出去了难以收场,非常紧张的按照步骤做完,尝过味道后这才安心,幸好大家也都觉得好吃。小朋友自然是好的,她们的世界里还有王子和公主,喷火龙与小矮人,会说话的瓢虫和可以当床睡觉的花骨朵,那样的童真是大人想精心守护的。可我觉得,长大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天和我一起做饭的人,已经是五年的好友了,很多东西要经过时间才珍贵,我们不再幻想,但是更加脚踏实地的拥抱尘世间的真实。
在城市待久了,乡下也特别有趣。我看到还在吃草的小牛,被一个小栏围着,温顺,但是特别怕生并且警觉,我悄悄靠近它便马上抬头看我,瑟缩着不再进食。空气里总有些细微的声音,仔细辨认才循声在花上发现采蜜的蜜蜂,好神奇啊,我在心中赞叹着。万物有灵,相较而言,有时却是人显得“愚钝”了。
这些天除去生活中必要采购的物资,门是极少再出去了,交通依旧管制,医务人员还在前线奋战。我每日都关注新闻:有好消息传来,但传染人数的形势始终严峻。太阳直射点由南回归线向赤道移动,白昼变短,时间却在等待中被无形拉长了。原来快乐的时间才会过得快,盼啊盼啊,究竟还要多久冬天才会过去呢?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光霁然,只希望不要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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