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时暗沉下来,雪已止停,宗祠内一片死寂,无人言声,廊道四壁遍插火把,不时燃爆噼啪作响,我头内一片混乱,纠问不停:当……当真杀了眼前仇人,自……自己便能快意心安?所……所有过往痛失,难道……还……还能够复平?为什么自己当下全无欢喜?为什么自己这般憎厌血杀?为什么此刻如此悲伤?为什么带给自己无限痛苦的,竟是常思日盼的兄长元炎?为什么命运几番捉弄于我?为什么红尘世事里这般无常?顺天随命,吾当如何?
就在这时,隐约传来灵儿呼唤:“青哥、青哥,你醒醒,你……你……怎么了?”
我灵意弱颤,不由寻声而望,只见灵儿不知何时已然苏醒过来,她被元炎控拿,正在殿堂火烛前焦愁唤我。
愁然相望,心有千结,却不知如何相说。
元炎阴森一笑,厉声道:“《空禅入道羽仙图》虽为你所毁,但画中秘密仅有你知,今虽画毁也并不打紧,你只需由我作法量能通连,自能读取到你头中所参玄机,你若依我,我便放过此地一众寨人,还有你夫人与她肚中孩儿,如若不依,黄茧寨今日便无人能活,望你慎选之!”
话音落定,院内惊惶一阵,我心猛一坠沉,腿肚发软便欲跌倒,急抬眼望向灵儿,她凄然相视,新月般眼中夹糅万语千言,火烛摇曳,却见她娇颜煞白,隐显一份刚毅与坚韧。
万没想到当爹欢喜,竟患生如此恶险之境,这时心念一转忽忆想两日前,与那来袭灰衣人前哨灵意联通探知消息:此次灰衣人潜行来袭,事关朝廷私密,其无论成功与否,他们绝不会走放活口,方丈师父临终前,曾万般嘱咐画中玄机,万不可向朝廷泄露半分,此天赐机缘与我必有后造,如为外人强取霸占私欲独控,恐引天道变乱苍生难安。兄长灵意量能盛盈无人可及,虽无成内丹脱体灵意,但其量能向外散扩延展,锁连霸控他人量能,吸食消融顺取灵意,全得灵意量能双修胜强,因报私仇,他能暗中虏杀朝廷大臣,如为修炼那长生羽仙之法,又怎能保证他劝诱、利逼、降服我后,不会动手屠寨杀人灭口,而至那时,我灵意量能为其所控,终将不保寨人安危,不能庇护灵儿与其腹中胎儿,自己终愧岳父托负,愧方丈师父殷殷教嘱,于此需慎行决断。
想思至此,我不敢外露声色,唯暗中神思盘算,亏有之前诸事准备,当前局势如无元炎出现,自己完全能够把控,但万没想到,事中多出一个他,且他灵意量能已修至如此强大,如自己再次与之力拼,全无胜算把握,最好可能平开,而眼前局势,多出随来五百多名蒙面侍卫,局势危急不稳引发激变,或致侍卫动手屠寨万难顾及,之前预案虽是可行,但必须开局行棋增加一步与元炎兑子,然以元炎当今超强量能实力,自己难为左右也不想至哥哥死地,而如要符箓将兄长长困此地话,其间难度更大,便在这时,灵儿那幅双鱼刺绣图忽让我想到一法。
细思缕析权衡一法可行,但如此使来,自己难全身而退,当前形势所迫,为保全寨人与灵儿安危已不容它想,自己暗将计划前后捋思,主意立定寻望黄灵,却见她目光盈盈,两人之间虽只数步之距,却如隔万水千山之遥,寻我目光坦炬,她忽全身一颤,神色凛变,惊悸哀幽。
我默然转身,环顾院中寨人,双手抱拳当胸躬身施礼,寨人被困雪地,早已满身白雪,见我行礼,皆神色凛然搭手相回,心知寨人大义容我行事生死相随,自己心中暧愧,后莫名一阵酸楚,再决然转身,向元炎朗声道:“我依你所言行之,但为保寨人安危,你需先答应我一要求,否则,我将自乱意识、化散灵意。”
元炎听我同意他法,眼中一亮,急声道:“有什么要求,你说!”
我向他移前两步,朗声道:“我布施一道符箓,于此地所生黄蚕茧中,你命此次前来所有手下,每人吞服一粒,食服者降符,将不能杀害黄茧寨人,但凡逆符者必为符杀,要求如此,如能答应,我便依你所说行事。”
说完,自己特意从身后兜中掏出一枚黄茧,将之弹于元炎掌心,元炎接过仔细详观,低头思忖片刻,沉声道:“可以,你要如何行事?”
我观他暗存犹疑,接说道:“来前于山中一石洞取回之前藏储黄茧,现统一对其布施符箓,过后,我唤叫三名寨人相帮,送喂你全部手下服食,此茧符你可不食,完后,你可做法与我量能通连、灵意读取。”
元炎听我不需要他服食,感知局势可控,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随后,我向元炎点要黄灵、黄安、黄奎三人近前帮忙,元炎默许,三人见我成竹在胸依令而行,自己解下绢兜,当元炎之面,故意布施起意念符,口中所念正是刚才对元炎所提出要求,元炎极是自信并不细究,一旁微合双眼,令八名灰衣手下配合执行,自己叮嘱安排黄灵计数、黄安喂食、黄奎督查,一时辰不到,五百零二枚黄茧全给灰衣蒙面人喂食完毕。
全部喂服后,灵儿满面愁思向我点首确认,自己心口悬堵巨石瞬间落下,不由长出口气来,灵儿瞟见双鱼绢兜神色微愣,后抖颤从中取出剩留六粒黄茧交由给我,自己伸手接过,顺将灵儿冰凉纤手轻然捏握,心口绞痛不敢再望,忙踏身走向元炎。此时,瘫跪他面前白镜白大人渐从昏迷中醒来,元炎满是自傲自信,当由我面,伸手抓住白镜发髻往上一提,瞬间,白镜体内灵意量能全为元炎吸食殆尽,白大人面目狰狞惊怖无声,渐然变成一滩肉泥趴伏殿堂之上,眼见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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