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破

我们天南海北地聊着，直到你一股脑地脱口而出：

“一开始我很惊讶，怎么可以这样子？我就会要求经办人更改。可我发现其他人都保持沉默，我也学会了闭嘴。虽然会有良心上的不安，也想去领导那里告诉他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可我不敢，怕被判处越级罪……”

我漠然地注视着你，仿佛看到了去年的自己。眼泪就要下来了，我心一紧，收回去了！

良久，我说：“我也曾经历了良心的煎熬和磨折，甚至冒着僭越的危险直言进谏……”

就此打住，后面顺理成章的话被我活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我不敢再说下去，我不敢说，后来的我如何遭逢白眼、排挤、冷落和否定，领导如何把我划定为一个不合群不逢迎的家伙，如何把我的坚持原则定义为理想主义。

他不懂。

她也不懂，他们都不懂。

可是你懂！

你和我一样有对法规的敬畏，坚定的职业操守，敏锐的专业素养，更难得是对正义的坚守。可悲的是，你我都无力改变！而我更是被这种高压制度伤得体无完肤，直至价值观崩盘。

在人云亦云的滚滚洪流中，在这个威权大于天的僵化制度里，哪里允许个体的独立意识、不同的声音存在？你我都只看到了最浅显的、最表里的不堪入目，何况那些深入骨髓的毒瘤？

我只想说，我感谢我现在得到的解脱，更不容那些丑恶嘴脸停留在我宝贵的生命空间。

我不敢告诉你我直言进谏的遭遇，就是不想让这个世界多一个手执正义之剑的勇士，被推入痛苦渊薮。

我不想破坏你们良善的价值观，怀疑最原始最简单的原则———良知，而依然对善与恶的分野感到明晰可辨！

就像我依然朝着明媚的方向，引导孩子塑造寻求真理、独立思考、明辨是非的价值观。尽管我知道在现实中，真理也会背叛你，世俗的道场会撕碎你，强权会压制你，可我们依然要择善固执，建立美好的道德情操。

那个高高在上的当权者，我不知道你会怎样教育小孩，你是否从小就会扼杀她的正义感和良知？省得让她拥有良善品德后，在践行美好道德理想时，再用相悖的现实去击垮她，这样不是更直接吗？

长大后，她会在血肉模糊中得知：原来我们学会保护自己就好了，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有什么道德良知、也不会有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