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故事》

《老故事》

一

老孙头老来没事，就爱喝点酒。醉了，就给小儿子讲故事，“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闯关东，专给洋人打家具，全凭一身本事……”小儿子才八岁，正是爱听故事的时候。故事讲完了，还没听够，就央求着再给讲一遍。

二

老孙头老来没事，就爱喝点酒。醉了，就给小儿子讲故事，“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闯关东……”

“爹！那时的东北全让日本人给占了，洋人早就跑光了。你该不是给日本人做了汉奸吧！”老孙头气得浑身发颤，满是褶子的长脸也涨成了酱紫色。他越是这样，小儿子就越笑得厉害。狡诈的眼睛里露出胜利的喜悦。

三

老孙头老来没事，就爱喝点酒。醉了，就给小儿子讲故事，“”我十八岁那年一个人闯关东……”

“爹！你又来了！”故事讲到一半，就被小儿子打断。小儿子正为婚事犯愁，没心情听这些。老孙头心里也急，可没办法，自己年近古稀，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

四

没有任何征兆，老孙头突然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衣服上头发上粘满了木花碎屑，散发着木料的清香。他刚给小儿子打完茶桌，美美喝了点酒。入殓时，脸上还挂着酒后的红润。

有识货的人夸这套茶桌不凡，刨凿上见功夫，腕力平稳，线条流畅，一气呵成。小儿子沾沾自喜，猛然想起了父亲曾经讲过的故事。

五

不知从何时起，小儿子也慢慢学会了喝酒。醉了，跟父亲一样，也爱讲故事，“我爹十八岁那年一个人闯关东，专给洋人打家具，全凭一身本事……”他讲起故事来，腔调，神情和当年老孙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