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以来，父亲的身体，明显的更衰弱，病也发作得更频繁，稍不留神，就得打120住院。
父亲现在蜗在家里，耳聋眼花无体力也无智力，处处受限出不了门 ，哪里也去不了。
而2017年那一次生病，似乎是一个转折，那次生病是最严重的一次 ，几种病同时发作，痛风，心脏病，加上感冒发烧，人是糊的，几近人事不省，打120，并请人抬下三楼抬到急救车上送往医院。
那次，医生开了有严重副作用的镇痛药消炎痛，吃了很长时间，之后，渐渐地，父亲表现出痴呆的症状，几次出门回不了家，别人问他住哪里，他也说不出小区的名字。
这几年每次父亲住院，母亲就要唠叨发几句怨言，经常还夹杂着埋怨细舅，说细舅不该在17年大年初一叫她请人，说大年初一叫她请人是不吉利的话。
……
父亲每况愈下，一切日常都要人照顾，每当父亲生病，每当说起这件事，母亲就会自言自语地抱怨，“么你细舅大年初一突然叫我要请人？”
“总是姨父叫他说的啊！”每次，母亲都会得到如此应答，她每次都会对母亲这样说，她能肯定，这件事又是姨父发起的，母亲也同意。
按照惯例，每年大年初一，细舅姨父他们就要来她父母家拜年吃午饭，而她，最近几年几乎每天都要到父母家一次，半天或者一天，因为她也退休了。17年那年细舅突然对母亲说，“你现在要请个人，李哥百事不做，你一个人做不过来。”
几天之后，姨父也来说请人的事，并且要帮着确定下来，只听他说：“怎么，兵头儿走了啊，这个事还没确定下来，么就走了呢？”
当时弟弟兵头儿一家已经到外地丈母娘家去了，然后接着就要去外地工作单位，兵头儿每年只在过年时回家几天。
母亲说，“我不请人，请人没有事做，我要请人也是自己出钱自己请，不需要兵头儿管。”
……
从17年到19年三年间，他们多次鼓动劝说母亲请人，都被母亲以自己还能动家里无事可做无需保姆为由拒绝了，当然，她也是绝力反对母亲请人，她对母亲说，“你要是请人我就不管。”
姨父说，就是要趁你现在身体还好还能动早点请人，培养培养感情，以后就贴心些。
姨妈也接着话叫母亲请人，母亲反驳说，“你么不请人呐，你去请个人呗！”
姨妈说，“我要是你那样大的年龄我就去请。”
其实姨妈只比母亲小六岁，她不仅没请人，还每天走到她女儿家中帮忙做家务带孩子。
母亲经常对她说，“他们总是说我这么大年纪，好像他们比我小很多样，叫我请人， 他们么不请呐。”
一个舅舅也对母亲说，大声地，斩钉截铁毋容置疑地，“你要请人就要请亲戚，你请李哥老家的人吧。”
母亲说，“我不请他老家的。”
那个舅舅又说，“你叫土家村的人帮你请。”父亲妹夫是土家村人。
母亲又说，“我不请土家村人。”
那个舅舅又说，反正请人要请亲戚。
那个舅舅，其实才是真正的细舅，只因他小时候送人了，所以就把本来是二舅的舅舅叫细舅，现在有两个细舅，为了区分，背地就叫他**细舅，把他的名字带上。
他成年后，因养父母早亡，这才与其兄弟姐妹频繁来往，言谈之中，总有别人欠他的债之意，因为父母把他送人了，兄弟姐妹中只有他一人在农村，而且养父母成分又不好，是地主。
……
到了18年暑假，父亲土家村的外甥突然带着他女儿来了，说是考取了一中，要参加暑假补习半个月，要在母亲家住不由分说，而且还指定房间，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父亲外甥还问母亲：“你要请人吧？”母亲脱口而出说，“我不请人，请人没事做。”外甥又补了一句，“那大舅么样啊，他要人照顾。”母亲还是照原话说，就没再说下去，此次之后，外甥再也没来过了。
其实，父亲一向就没做什么家务，谁也不指望他，要说照顾，平时倒没什么，难的是生病时的端屎倒尿住院时的陪护，家里没一个大力士，有时几个人都搬不动父亲，可请保姆，尤其是请亲戚，人家会帮你做这些事吗？
他们积极鼓动请保姆，也是打着让保姆洗洗衣做做饭的主意，而这些，母亲还能亲力亲为，而且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况且有她，特殊情况下，她还可以承担，而且她一直很尽力。
……
到了19年上半年，那个真正的细舅来了，暂且就叫他农村细舅吧，他说等他老婆回了，就叫他老婆来帮忙。
农村细舅老婆本来在外地帮着带外孙，还找了个扫地的差事，几年了，现在他女儿说用不着了，要退回。
母亲说，“回来要得呢，回来帮你做点事，我不要人帮，我这儿没事做。”
农村细舅和母亲互相推诿着。
农村细舅说，“她现在会做事啊，会用电饭煲煤气灶，城里的家务事都会做。”
看样子，农村细舅是真的想让他老婆打进来。
这里，好像有点用词不当，但的确是这个意思。
不料，农村细舅老婆下半年回是回了，但她自己却住进了医院，66岁的人了，不知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了毛病，被她女儿送回来了，治了一段时间，好像也无大碍，听说现在好了。
……
现在，总算没人再提请人的事了。
为这事，她是千叮咛万嘱咐，嘱咐母亲千万不能松口，不能让那些个亲戚打进来。
这样说，也许你会觉得好笑，难道那些亲戚是敌人，曾几何时打进来过？
不管怎样，父母年纪大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请人，反正不能请亲戚，不能让那些亲戚又有由头到父母家车水，那样还死得快些。
其实，老实人还是应该少与人发生人际关系，能不请人就不请。
……
不难想象，请那些亲戚的后果：他们愿做的事都是自己能做的事，根本不需要，白费钱；而且，若他们来了，一定会生出新的事，他们生出的事也一定比他们做的事还多，等于花钱买罪受。
不能请亲戚，不是吗？
农村细舅只要一生病就住院，无论大病小病，反正他们住院不要钱，一住院就立马亲自打电话通知母亲，就像别人通知儿孙后代一样，直到去年，还指望八十多岁的母亲给他送饭。
惹得她训斥母亲几次：“以后他再打电话，你不能赶快跑去，他又不是没有儿女 ，把你当个么事啊，你是老大，么尽搞反了啊！”“以后他再打电话，你就说你有事，今天去不了，明天再去，你明天也莫去，后天再去，等几天，你就是不去，他出院了还不是要来，没出院他还不是可以打完针到你这儿吃，你顺便再把钱给他，非要去看是吧，又不是好严重，他自己的儿女都可以不到场。”
还能指望农村细舅老婆帮忙吗？那只会越帮越忙！要是像当年疯子说的那样就更糟了——“保姆在我家当客待，在你家要做事。”——那等于请个祖宗供在家里，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有病。
不能请亲戚，不是吗？
曾经送姨父礼的远道客人大舅，被他们遣送在父母家住几天，而姨父家又不是没多余的房间；曾经，农村细舅打电话接大舅送他女儿出嫁的礼，叫大舅提前一个星期来，并指定住在父母家没商量。
外地的大舅，无论送哪一家的礼，都住在她父母家，天经地义。
这些 ，都还说得过去，更过分的，曾经，有的亲戚甚至把一些不相干的人，亲戚的亲戚，亲戚的熟人，也送进父母家，生病的，住院做手术的，等等。
现在，父母家只有他们两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加上她每天串门帮帮忙，不找个亲戚打入做保姆，一些人还真没有理由再到她父母家去车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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