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不醉心下了然,面具下的眉峰微起,他要不要去帮忙?
那边街上,楼十转身看着几人,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然后将手里的糕点放至一旁的菜摊上,那几人看她如此悠闲自在,不由怒从心中来道:“楼十,把宋姜交出来,饶你不死。”
“几位,楼十在这里,宋姜,没有。”
“楼姑娘,你别再嘴硬了,我们已经知道,宋姜那小贱人是有身孕了吧!”
那道长从屋里提出个混身血迹的小贩,将他扔到楼十面前,一脚踩上他的脑袋,狠狠的道:“把昨天给我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那小贩一身血迹,只存了半口气在,被那道人一踩,顿时痛得呜呜出声,道:“前几日,有一对夫妇……来我摊前买毛笔,那小夫妻恩爱的很,再加上他们当时没带钱,所以我记得清楚,那男的喊那妇人“姜儿,”而且那妇人已经有了约八九个月的身孕,我只知道这么多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呜呜,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求求你们了。”
那小贩哭着求饶不止,而那道人却一脚将他踢到了墙边,接着道:“楼十,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人是交还是不交?”
楼十也是懒得再与他们纠缠,嗤笑一声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我奉陪到底。”
话落,身姿一展,那白发道人率先冲了过去,一掌攻向她的心口,楼十侧身躲过一把抓过他伸过来的手,右肘顺势击上他的胸口,顿时将他击退了回去,而那白发道人明显是没想到自己那一击如此轻松的被楼十挡了回来,有些微愣时,那名叫万爪阎罗的黑衣男子已经凌空一跃而起,手中一挥,顿时漫天牛毛针疾速扎向楼十,楼十却轻松一笑,这种把戏,她和宋姜十五岁时就不稀罕玩了,一步后退脱下外衫,随后运功于那衫上,挥衫一拂,那已到面前的牛毛针竟在那一拂之势下改变了方向,更加快速的飞向那站在二楼看台的粉衣女子和那大汉,粉衣女子看到后明显一惊,可已来不及再跳身躲开,情急之下,只好一把抓过身旁那大汉挡在身前。
毫无疑问,那大汉睁着双大眼无比震惊的“哗啦”一声从二楼栽了下来,死不瞑目。
剩下的那几人相互一个对视,眼神震惊而夹着不知多少分怒意,齐手攻了上来。
楼十顺手一抓,街角的一根竹杆便到了她手中,手中运功一折,那竹竿便从中而断,她一手持一竹棍迎上那四人的攻击,那万爪阎罗使的是一把小巧的双剑,手法极快,刀峰上闪着莹蓝色的光昭示着那刀上涂有剧毒,而那粉衣女子则是手持长鞭,挥卷自如,鞭法凌厉,剩下那书生手中的武器便是他的那把白扇,那扇沿如同刀峰,薄而利,而那道人手中的拂尘更是根根如同尖针,碰之必伤。
楼十双手持那双棍与四人交手,因着以一敌四,她手中速度极快,掌心翻转,那双棍便如同火轮般来回旋转不停,四人攻势之下,毫无弱势之姿,鹤不醉在不远处看着,心的石头倒也觉得放心的许多,倒是木青远有些吃惊,那四人皆不是江湖中的凡辈,她居然能够与之抗衡如此,看来那天她对自己倒是手下留情了!
五人之战一直持续着,楼十虽没有吃亏,可倒是再也没占过什么便宜,反而是手上的竹竿,因着与万爪阎罗的短剑相接的缘故,不免被削短了些,再打下去,怕是会她不利,而且,她也不想再和他们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这么一想,杀心顿起,一个翻身从那四人的包围圈中跃起,空中一转,右手的那根竹竿便破空而向那白扇书生而去,那白扇书生倒也是因着轻功极好,身法轻盈的缘故,轻轻一转,那竹竿与他擦身而过,只挑破了层皮而已。
楼十落地,那四人正欲回身杀来,却见那白扇书生脸色一变,他突然想起来,楼十那竹竿是被万爪阎罗那毒剑削断的,那竹竿的断层必是沾了些许毒液,可还没等他想完,一阵毒气便从那伤口处弥漫开来,他目中一痛,再没能站稳,一头倒在了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剩下的那几人也愣了,楼十的性格与宋姜不同,宋姜虽经常出手,可她喜欢将人打得痛苦不已再要人性命,可楼十懒得折腾人,她出手便是要命的招式!
“半柱香,两个人,看来我真的是有些懈怠,不如从前了,接下来的半柱香,你们三个谁先死?”
楼十以那一尺长的竹竿横向一指,三人顿时不自觉的像后退了一步,人,都不想死!特别是贪生怕生的人!而越是贪生怕死,便越容易死!
“我们要不要撤?”
那道人有些小声的问,身旁的两人都没有回话,他们本以为凭着五人的功力,杀了楼十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可现在看来,他们想的太简单了,楼十和他们想的不一样,而站在对面的楼十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人莫不是来拖住自己的?
忽的,她的心中一紧,宋姜!该死!
不再与三人纠缠,楼十转身便欲离开,三人死心不改,又一次上前阻拦,楼十心中着急,也不与三人再多做纠缠,身形豁然斗转,如同一团红色的影子纠缠在三人中间,一指点于那万爪阎罗的腕中,那万爪阎罗顿时感觉手臂一痛再无知觉,手中的毒剑掉落,楼十无比精准的弯身脚尖一勾,躲过那粉衣女子鞭子的同时将那剑踢了出去,而那剑便如风破影般的插进了那道人的胸膛!那粉衣女子一看形势如此,她也再顾不得什么前仇旧恨,一跃跳入街市之外不见了。
楼十转身离开,那万爪阎罗正半蹲在地上,他的右臂不得动弹,可他却依旧不死心,见楼十转身,左袖中的一枝梅花镖悄悄落到手中,眉峰一转,正欲偷袭时,楼十左手一甩,那手中的半截竹竿便斜着自上而下从他胸口处穿心而过,直接钉进了他身后的青石板之中,发出“嗡嗡”的振动声。
楼十唇角微挽,眼角撇过街角的那满身血迹的小贩,正欲离开的脚步顿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那小贩倒还清醒,见她杀人如麻般灭了那几人,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求饶的话,只是眼泪流得如同河水开了闸一样,楼十蹲下身来,从袖中拿出一玉瓶和一张银票出来放在他面前道:“抱歉,连累你了,这个,一日一粒,内外兼治,十日可痊愈。”
将那银票压在那玉瓶之上,她转身离开再不管那小贩惊讶的眼神!
宋姜,有危险!
小院中,宋姜正坐在院中穿针引线的绣着孩子出生后要穿的小衣,绣了一会儿似是有些累了,正欲起身,宁玉山连忙扶起她道:“先休息会儿,要不要喝点水?”
"没事,我没那么娇弱!”
姜儿笑笑起来,自从她有了身孕,简直就是过成了娇滴滴的大小姐日子,哪还有一点原来的那叱诧风云的模样。
“相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怎么了?”
“现在未时一刻?”
宋姜凝眉疑问道,宁玉山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宋姜听到宁玉山肯定的答案,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每日未时,楼十都会吹一会儿笛曲,可今天,都已经未时过一刻了,居然没有听到任何笛声,这院子离云仙楼并不太远,不可能平日里都听得到,偏偏今天听不到,除非,楼十今天没吹笛。
想到这里,多年在江湖上的经验让她突然敏感的感到了这院子周围有些不对劲,再想到前几日楼十说过的事,心中猛然一震,可看到身旁的宁玉山,她强压下心头的惶恐对着宁玉山淡淡一笑道:“相公,我有些累了,你扶我进屋吧!”
宁玉玉看她脸色变之又变,也聪明的没有再问,而是道:“好。”
扶着宋姜,慢慢进了屋,将门掩了起来。
两人一进屋,宋姜脸色顿时变了,道:“相公,出事了,我们从密道走。”
宁玉山这才问道:“怎么了?”
“我们被发现了,楼十怕是被麻烦盯上了,她每天未时都会吹一曲月莲曲,可今天已经未时一刻了,我却什么也没听到。”
宋姜一把将墙上的一个青砖按进去,一阵墙石间磨擦声响起,那青砖石墙突然慢慢向两边撤开,露出一条暗道出来,宋姜对宁玉山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钻了进去,宋姜八个月的身孕在那暗道中行走并不方便,宁玉山怕她摔到,小心翼翼揽着她的肩一步步向前走去,宋姜从怀中拿出一支火折子,放在面前“呼呼”两声将那火折子燃起,递给宁玉山,由宁玉山举着看路,她则慢慢跟在他身后。
“姜儿,会不会是楼姑娘今天忘记了吹那笛曲?”
宋姜摇了摇头道:“相公,你不明白,我和楼十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习惯我再了解不过了,这月莲曲说实话,楼十吹了近十年到现在都吹得像鬼哭儿狼嚎一般,可她偏偏不认输,日日苦练,绝不可能中途荒废。”
宁玉山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道:“楼姑娘还真是执着啊!”
“是啊,别看她平时一幅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可其实倔的像头牛一样,不过……。”
宋姜的语气突然落寞了下来,想想以前都是她追着别人要打要杀的,现在却被别人追得要钻地道逃走,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
“姜儿,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嗯?”
宁玉山这话说的突然,宋姜心里诧异,停下脚步,宁玉山转身看着宋姜,眼神坚毅而又认真的道:“姜儿,我知道,嫁给我,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你相信我。”
微弱的灯光下,宁玉山的面部轮廓依旧清晰,宋姜微微仰头听他说完后,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尔后道:“傻瓜,我如果不信你,便不会嫁给你,你是我宋姜的相公,我孩子的父亲。”
两人都不知道,就在两人前脚刚刚进那密道之后,那院头上便站了一名灰袍白发的神秘之人,而那人察觉到宋姜已经不在院子里后,微微一笑,翩然而去……
楼十不再隐藏身形,施展轻功全力朝着宋姜的住所而去,刚才那几人明显是被人骗来拖住自己的,可自己也真是笨,居然上了当,楼十如此想着,脚下却不停歇,宋姜还活着的消息明显是被人放出去的,所以鹤不醉会来找自己,这些江湖中人也会来,云仙那老头信中还提到一件事,兰楹,云仙那老头的师妹,老头觉得当年她失去踪迹却一定还活着,自己那八个师姐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关系,她被无命震断了一根经脉,不能生育,云仙老头将她们师姐妹当做无命般愧疚的补偿,而兰楹怕是把她们师姐妹几人当成了无命般追杀!如果宋姜被她找到,怕是凶多吉少!
这么细细想来,楼十更加着急了,一个鸿鹄飞身落在了宋姜的院中,院里一片宁静,房门紧闭,院中那柳树下的木桌上还放着针线筐,那筐里还有宋姜未做完的针线活,其它便无异常,看是跑掉了!
楼十看了看周围,伸手从那木桌下拿出一金一红两把剑背在身上。
红色的是楼十的,金色的是宋姜的,这剑就在桌下,宋姜却没来得及拿,楼十起身又跳上院中的屋顶,正欲离开,却听身后有人,足尖一动,那屋顶上一粒细小的瓦砾如风而动,疾速朝着身后声响之处袭去,只听“铛”的一声,那石似是击在了一处兵刃之上。
鹤不醉将手里的剑放下,脸上的面具隔住了他的表情,楼十转身淡然笑着道:“鹤公子追了我一路了,还要追下去吗?”
鹤不醉看着她脸上淡然的笑意,有些恍然,她的语气与小时遇到的那红衣女孩极为相似,但他还是不确定,她真的是那红衣女孩吗?
“鹤公子我告诉过你了,宋姜不是下毒之人,她现在也没有解药可解那玉静丹的毒了,请你查清楚再来问我要人?”
“你终于承认宋姜还活着了?”
“那又怎么样?”
楼十手中一紧,语气也陡然变得冷然了几分。
“楼姑娘,我们是否以前见过?”
鹤不醉这话一出,楼十也愣了一下,但只是一恍然便回神过来,她没空在这里与他多纠缠。
“鹤公子,我还有事,没空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
楼十转身欲走,鹤不醉手中徒然一凝,一根细长之物便飞刺而来,楼十一个回身将那东西夹在了手中。
“你可识得此物?”
这东西,楼十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根细细的物什,心中一顿,她觉得她见过,可在哪里看到的,她不记得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楼十脑中一片混乱,不行,现在最重要是宋姜,她不能再在这里与他唠叨个没完。
“鹤公子,说实话,我的确觉得你的名字有些耳熟,但我不认识这东西,不许再跟着我,否则,我可不会再像上次那般客气。”
话落,她手腕一转,将手里那根细丝一甩,鹤不醉在那银丝刺入自己胸口的瞬间,将它捏在了手里。
而楼十转眼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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