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时候你走了,初冬时刻还会再回来么。
当姥爷放下手中的烟,当最后几丝萦绕的瑟瑟烟雾耗尽于空中,来吊丧的宾客也渐渐散尽了。妈妈瘫坐在姥姥每天躺着的土炕上,我眼角噙着泪水面如死灰的木讷着,她走了,走得无比安详。
她是由于病重过世的,从小到大,我对她的印象尤为深刻,与其说深刻,倒不如说我全部的时光中有很多姥姥的桥段,我和她的感情很好。从我记事起,她的身体就一直糟糕着,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还没能查出病因,以及根治她的病。她几乎是在病痛中撑过来的,后来她身体渐好,精神状态也提了起来,只是每天还要依旧吃很多药,家里面充斥着各式各样药剂的味道,就像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院里面的刺鼻一些家里面的熟悉一些,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药杂七杂八很多在桌子上罗列了很多日子。
一丝一毫的一丝一毫的我开始想起过去。一幕又一幕的。
我最喜欢吃她做的饭菜,那是专属于她的独门味道,她做的鸡蛋羹尤其好吃,每次我都会吃上几大碗,捧碗大口吃饭的样子,总是会让她笑的让满是皱纹的脸更加褶皱。她啊有四个孩子,等孩子也有了孩子,她就有了两个孙子、两个外孙和一个孙女,这五个孩子里,她是偏爱我的,总是讲我懂事孝顺,可能是我从小时候就跟在她的身边的原因。我每次去她那会呆上好一阵子,她最喜欢看二人转,我就在一旁陪她看,即使在重病时她也坚持看二人转的习惯,但是在远方求学的我只能偶尔哼着二人转的调子,不觉的某个瞬间想起着那些陪她度过的看过二人转的日子。
她和姥爷的爱情大概就是等我每日都着等你回来吃饭,不论平常还是无常的时候,照旧。在她生病卧床时,姥爷每天照例去一次果园,割草喂鸡、喂鸭,喂鹅和喂兔子。姥爷去果园的时间大概在每天下午两点,熟睡的姥姥每每听到姥爷推开门的吱呀声就会醒来,似乎是在心里盘算着时间,就又闭上眼呼噜起来,下午六点左右便会醒来,在梦里好像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因为这时候姥爷快回家了。她便会叫我:“你大姥快回来了吧?”,我便懂,起身去后院抱柴做饭,姥爷到家时刚刚好,饭熟人还,她心安。
她是自己,是女人,是爱人,再是母亲,然后是外婆,所扮演的角色中,都有一种温柔的善意,她患有癌症,癌细胞已扩散到全身,总是会疼,全身的疼,具体来说没人知道到底有多疼,像一把刀子刮着骨头么还是怎样,她就挺着,一声也不吭,实在忍不住就哎呀一声,之后就再也听不到声音。后来她病情加重,神志也不清晰,总是会讲一些糊涂话,内容都是儿女家人吃饭没有,我放学没有,甚至很多刚做完的事,她,记不起来。
2017年10月25日凌晨2点10分,姥姥走了,据母亲说,她走的很安详,不痛了,脸上的褶皱也铺平开来,即便是在姥爷的悲伤中,即便是在家人的手忙脚乱中,即便是在儿女的眼泪中,她依然走得安详。后来,我在和姨母的一次聊天中得知:姥姥在走之前最后的时间里,向家人询问了远在他乡的我的近况。
最后啊。
姥姥,我怀念家里熟悉的味道,我还想再吃一遍鸡蛋羹,家里那些你没吃完的药不在桌子上了,姥爷有按时吃饭,我还会哼起二人转的调调。
最后啊。
深秋要过去了,北方的初冬太冷了,您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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