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地理意义上的昆仑山,在分段划分角度按照“三分法”来讲,那棱格勒河区域属于东昆仑山,东昆仑山向东略呈扇形展开,分为3支:北支祁漫塔格山,其南隔以阿牙克库木盆地、那棱格勒河峡谷,东延为唐松乌拉山、布尔汗布达山;中支阿尔格山,东延为博卡雷克塔格、唐格乌拉山与布青山,地形上与阿尼玛卿山相接;南支为构成青藏高原上的主体山脉可可西里山,东延与巴颜喀拉山相接。昆仑山垭口是青藏公路必经之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昆仑山口。
概况来讲,东昆仑山这个区域可以用“三山夹两盆”来形容。自北往南依次为北支祁漫塔格山、那棱格勒河峡谷、中支主干博卡雷克塔格山、可可西里地区、南支可可西里山。
我2017年和2018年搞的两次以徒步探险方式为主的考察活动,实际上主要是在祁漫塔格山、那棱格勒河峡谷、博卡雷克塔格山区域。如果用地理意义上的共同点讲两次活动联系在一起,便是均处于那棱格勒河流域。
所以,我将昆仑山死亡谷徒步探险和昆仑山黄金秘道徒步探险统称为昆仑山那棱格勒河区域。
关于那棱格勒河,他的支流特别复杂,目前各种资料记述并不统一,主要的分歧在于河流各支线的名字、走向等角度,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那棱格勒河是柴达木盆地第一大内流河。
由昆仑山死亡谷的地理范围标志地点“布伦台”这一地名开始,逐渐的深入调查研究,我后来专门做了一个表格,整理了100个此区域以蒙古语为主的地名。
(格尔木火车站旁)
2018年9月18日,凌晨2点多,我到达了格尔木火车站,找路人帮我拍了一张背着大包站在火车站边上的照片,发信息配文图为“又是一年格尔木,探秘昆仑恰当时”。
一个人走在秋天黄叶飘摇的格尔木大街上,内心不由得感慨,与2017年的不同点在于,这次我是一个人从北京来的。
2018年9月20日,经过格尔木市政协李立新主席介绍,我乘车来到了郭勒木德镇的道尔吉夫先生家里。道尔吉夫先生是蒙古族本土人士,他以前在格尔木市政府民宗局工作,现在退休了,或许出于本民族的文化认同感吧,他以退休后已经搞地名研究好几年了,家里和格尔木市的相关办公室里有一摞摞的地名研究资料。他指着地图给我介绍他的故事,讲述了他小时候在乌图美仁乡一带的昆仑山放牧的场景。
(继来在道尔吉夫先生家里)
当天我们聊了很久,探讨了很多该地区的相关地名文化问题,我总结了一下,简单来讲,这个区域自古以来没有人系统的、完整的梳理过地名问题,从而导致现有的地名张冠李戴、错误百出。用他的话来讲,比如地图上的那棱格勒河(有的翻译叫那仁郭勒河),实际上蒙古人根本不是这么叫的,世居民族蒙古人是把乌图美仁乡上游的那棱格勒河分为三段,每段都有自己的名字和含义,而咱们现有的地图是把这三段统称为那棱格勒河。
他大致讲述了错误的原因。据说当年官方派遣的人员到达这个区域之后,便问那棱格勒河支流驻牧的一位老乡这条河叫什么名字,老乡说是那棱格勒河,然后相关人员就把地图上大河标注成了那棱格勒河。实际上错误在哪里?牧民老乡的帐篷是在那棱格勒河南侧昆仑山下的一条支流,他误以为问的是他所在的支流,实际上是问的支流汇入的大河,从而导致该区域到目前为止在那棱格勒河主干以外,还有东昆仑山主干博卡雷克塔格山北岸还有一条叫那棱格勒河的河流。道尔吉夫先生哭笑不得的讲“历史很多时候都是笑话”,然后话锋一转,“记录历史的人得有责任心,否则就贻笑大方了”。
他拿出了很多蒙语的文献资料和他整理的地名研究资料,一摞摞一堆堆,可见先生真是下了功夫了。据他来讲,实际上这个区域几乎每个山沟、每个河流都是有名字的。我谈到我整理了一百多个地名,他打趣道“我整理了上千个”……
道尔吉夫先生现场给我展示了蒙古族先辈昆仑山里生火的已经失传的工具“火镰”,真是智慧无穷呀。
跟他交流之后,我思考了很多。其中一个问题是有关“昆仑文化”的研究问题。昆仑作为中华民族神话的发源地,人文始祖伏羲女娲以及西王母姜子牙等各路仙班都与之有关。研究关注昆仑山的学者专家很多,但大家都是怎么研究的?除了以《山海经》为代表的典籍资料,有几个人是有一手资料的?那么大家的二手资料的来源?估计正常人都会对照国家公开版的地图然后根据上面的标注的地名相关标志物展开研究探讨。但是有人了解过地名问题吗?我将我跟道尔吉夫先生请教的该地区地名问题情况简单跟发表过多篇《山海经》相关论文的学者任乃宏先生做了交流,他回复道“如果地名情况是这种情况,那我们的研究可能就是空中楼阁了”。
是呀,如果昆仑山的地名问题混乱不堪,在一般的学者专家没能力一线考察的情况下,各种研究成果会是怎样一种状况?想到这里,深感这一问题的社会价值所在和急迫性。
我总结这一带的地名混乱不堪的主要原因如下。第一,历史悠久性与民族复杂性,从考古角度,该区域早在万年以前就有人类生活与发展,中原时期的汉代文献将其称为“羌族地区”至少有蒙古族、藏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汉族等多个民族的文化遗存;第二,山高路远考察难度大,那棱格勒河流域属于昆仑山地区,海拔3000米起步,很多河流山区都到达了4000多米乃至5000多米,对于一般人来讲,是“生命禁区”,很多地名工作者未必有进入该地区实地考察的探险能力;第三,区域经济相对落后与地理环境的矛盾,青海海西州辖区有32万平方公里之多,什么概念?比两个山东省还要大,与三个浙江省的面积想当。而海西州内该区域的直管行政单位格尔木市号称青海第二大城市,户籍人口仅有5万余人,总人口仅有13万多,与东部地区差距很大;第四,少数民族语言翻译成汉语的相关标准问题,以那棱格勒河为例,单名字就有多个,楚拉克阿干河、那棱格勒河、那仁郭勒河等;第五,缺乏历史资料记载,该地区虽然人类历史悠久,附近的新疆境内的阿尔金保护区南部昆仑山北部发现有万年以前的早期人类打制石器,但是游牧民族并没有把各种事情记录下来。
以那棱格勒河流域为代表的西部地名文化问题,是一个复杂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很强大的力量支撑,需要多领域的学者专家和社会各界的支持才可能解决。此次昆仑山黄金秘道徒步探险活动我仅仅以“先行者”的身份,以“徒步探险”的方式深入昆仑山腹地,先考察一下该地区的相关地理环境,为未来可能进行的地名文化相关工作打个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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