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作者: 一笔轻烟 | 来源:发表于2018-09-01 22:08 被阅读14次

    回老房子拿衣服,车行路上,回家的路线就跳进脑海,这些看了六年的风景,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带来一些惊讶。

    一段段路要重修,于是颠簸不再是因为莫名其妙地坑,而是飞扬的尘土砂石,和高高低低的坡面,乡镇上有一些楼已经盖好了,里面偶有人影晃动,有一些还在装修,鲜艳的漆料让人想不起曾经这里是什么样的砖土瓦房,还有一些仍然被蓝色铁皮包围着,酝酿着这个穷乡僻壤的未来。

    路两边的白杨树愈发挺拔坚韧,铺天盖地的苍翠的颜色,张牙舞爪更加嚣张的长势,旗帜一样随风舞动的枝叶,无数干燥纸张摩擦一样的声浪,以及万籁俱寂的长街,瞧着就让人开心。风中有一些凉意,吹得人很精神,路上的沙子被踩得咯吱咯吱响,浅蓝的天,浮动的云线,空气中有一丝烘烤生瓜子的味道,一步一步慢行,好像能听到生命惬意的叹息,它和天地万物携手奔行,却永远不会疲累厌倦。

    大门上挂了两把锁,一把裹着花花绿绿的塑料纸,不像是家里会买的东西,自然也打不开,有一种被自己家拒之门外的荒谬感。

    小弟翻墙进去帮我把衣服扔出来,我一件一件叠好,看着高出墙头的草,有种被遗弃的错觉,我叫小弟帮我拍几张照片,什么叫“城春草木深”,大概就是这样吧。

    房门口被茂盛的杂草占领,岁月的放任让它们的长势尤为猖狂,曾经一株只有两三片叶子的小树苗也助纣为虐成为其中之一,一脚踩进去就是大大小小的飞虫蚱蜢。平房的特点之一就是冬暖夏凉,外面再热,房间里面也总是凉气阵阵,空置近两年,如今更是寒意丛生,带着尘土的味道。

    老厨房是土夯的墙体,表层刷的白浆在我小的时候就开始脱落,如今更是裂纹纵横。灰色的铁皮把灰红的瓦片盖住了,只剩下阴影里的一个边沿,雨水拖沓的痕迹像粗号毛笔划的长短不一的竖,不知道今年春天,有没有新燕来做窝。

    海棠果结了不少,但没想起来摘几个尝尝,有一个枝丫不知道什么原因枯死了;葡萄藤又钻出来几根,老天仁慈的话,大概三两年以后就能结葡萄了,只是到时甜香满院,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蜜蜂蝴蝶造访重重荒草;李子树依旧枝繁叶茂的,只是没有红彤彤的李子香,杏子树倒是很早就不结果了,如今大概也只有劲脆的枯枝吧。

    家里养了十来年的土狗没找到,想来它年纪也大了,不是说猫和狗都会预见自己的死期,独自离开静静死去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囿于方圆三十米,没有人语,没有鸟鸣,没有狗吠,家里这两小只大概终于都赠予了我一生的时光,我却连摩挲一张照片的缅怀都做不到。

    中午在小镇的凉皮店吃饭,阿姨有些面熟,突然想起是小学同学的母亲,曾经在他家里吃了三年的午饭,以前的味道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昏黑的小房子里,挤得满满的学生,嘈杂的交谈,冒着热气的厨房和我透过窗户看到的明亮的雪景。如今又吃到同样一份凉皮,口感还是很好,莫名就很高兴,店里只有我这一桌,窗明几净,安静得让人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我没有问阿姨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像那时候一样,付账离开。

    回家的路上我靠着椅背睡着了,副驾偏高的温度让我想起高三那一年冬天的太阳,外面银装素裹,天空蓝得像水晶,阳光亮得晃眼,却有潺潺流水一般柔和的温度,和让骨血都要飘起来的轻盈,车里播放的哈萨克语的歌曲让这段无梦的世界异常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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