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了腊月,见她露出花苞,就密切关注她,每次来到这儿必仔细察看,生怕错过她的花期,往年早该开放的时候,她仍迟迟未开,看它含苞已达月余,花苞仍是花苞,好像大小总是那么大,好像一个贪玩的小孩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似的,以为她停止了生长,但我知道她实际上仍在以不易察觉的缓慢速度很努力地积蓄着一股可以催使花瓣绽开来的力量,花未开,是这力量还不够,是这花苞还不够大。朝朝花前仰头观望,暮暮铁鞋踏破徜徉,留恋处,小蹊已成。上下打量,从她根部惊见她今年晚开的原因也许是这样:这梅树一根本有四枝,却见中间两枝(也许是老枝)被锯。不知为何工人要锯她,中间两枝既未死去,锯之后也并不会让她树形更好看,反而是剩下这两枝撇向两边分开很远,导致中间花枝稀疏。找到原因,似乎对她的久未开放,抱以同情和宽容,以更为平常的心态更大的耐心等待,尽管别处的都已开放,这等待的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着急了,可就在我松懈下来之时,只隔了一天未来看,今天再来时却惊喜地看到已是一树梅花!本以为今年不会错过她开放的时刻,可是这又错过了,又不知她到底何时开放的?几日几点几分?看了那么久,还是没遇上她开放的那一瞬间,真觉得她是在和我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她是存心不让我看到,又想,她也许是在夜间或拂晓无人时开放的吧。从《黄帝内经》知道,一年之中冬至一阳生,一天之中,子时阳气开始生发到午时阳气最旺,她一定是在这个时间段开放的。而且在这个时间段内,越是早些时候,阳气生发的力量越大。据此推测,它很可能是在天亮之前开放的。要想捕捉到它初开的时刻,倒是需要我在这儿日夜守候了。怪不得古代有那么多诗人,夜间还要在灯火下赏花了,如薛涛“欲就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李商隐“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像苏东坡“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白居易“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看来我的爱花还是不如古人狂热,注定我是看不到它花开的那一个时刻了。
想到这阳气催生万物的力量,顿觉大自然的神奇和中华文化中天人合一思想的奥妙,植物虽然不会像动物一样行走跑跳发声,但她也是会动的,她的动就体现在春花夏叶秋果的生长变化上。
天地万物运行有其规律,天气地气变化引起万物的变化,中华几千年农耕文明,祖先智慧地通过运用“律管吹灰候气法”,并观察物候去推知宇宙间阴阳二气的变化规律,从而制定历法,判断节气,反过来用历法指导农业生产。
蜡梅开了,我这一年的等待又结束了,接下来该是开开心心地来赏花了。
(20190303周日)
花事·盼梅花事·盼梅
附:(以下内容来自网络)
背景知识之律管吹灰测地气:
古人除了通过自然变化和动物表现来判断节气外,还使用一种叫“律琯”的装置来测定节气变化。据宋赵师侠《朝中措》:“开随律琯度芳辰……休数岁时月季,仙家栏槛长春”。琯[guǎn]古同“管”,律琯也写做律管,早期系用玉制成的笛子状乐器。用律琯来预测节气,古人称做“以管候气”,全称叫“律管吹灰候气法”。
北齐天气学家信都芳“能以管候气,仰观云色”,每月预报无不准确。史据《隋书•律历志(上)》“候气”条,有一次信都芳对身边人说,“孟春之气至矣”。大家去看律琯,果然有了相应的反应。信都芳所制律琯上设有24片轮扇,可以预测二十四节气。使用时,将律琯埋进土中,“每一气感,则一扇自动,他扇并住,与管灰相应,若符契焉”。
开皇九年(公元589年)隋文帝杨坚在灭了南朝陈后,指派毛爽等人测报节气,毛爽便“依古”采用律琯“以管候气”,获得了准确的结果。
律琯并不是北齐信都芳的发明,东汉已在使用。
北宋沈括《梦溪笔谈•象数一》引司马彪《续后汉书》中“候气之法”:“于密室中以木为案,置十二律琯,各如其方。实以葭灰(芦苇茎中的薄膜所制成的灰,质极轻),覆以缇縠[ti hú],气至则一律飞灰”。所谓“飞灰”,就是放置在律琯内极轻的葭灰会飞出来。
《梦溪笔谈》认为,这是“地下阳气”的作用。这里的“阳气”其实就是现代术语“地温”。土壤中温度在不同的季节变化不同,“以管候气”便利用了这一现象——律琯实际是一种“地温表”。这种通过地温变化来判断节气的做法,与现代通过气温来判断季节轮换的方法不同,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一致的,充分显示出古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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