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代 香草馆主人 程芎
且说包公见韩彰救出王朝又有伍迎春着落,不胜欢喜,便道:“韩校尉多有辛苦,外面歇息。”韩王二人退去,包公自己做就折底,再缮写清楚,略略歇息,已交五鼓,连忙起来,梳洗毕,吩咐打道上朝,等候天子临轩,包公就出班启奏,呈上奏折,天子闪龙目观看一遍,将信将疑,就将折子掷与曹真观看。曹真接来一看,并不慌佗,俯伏奏道:“启万岁,那是包拯与臣不睦,买串伍苗氏诬告微臣,以伍苗氏一梦就诬臣一重命案显系挟嫌起见,使巨有口难分,望万岁与臣作主。”
包公也奏道:“梦寐之事,原不足为凭,但伍苗氏诉冤亦非无因,望万岁降旨,命哪员大臣同臣到曹府搜寻,搜出伍迎春尸首,曹真王才自有国法,搜不出伍迎春尸首,愿领反坐之罪。”仁宗道:“包卿所奏此法甚属公平,可见两无私弊之意。”就命老伴伴陈林带领殿前校尉同包卿去搜曹府。旨意一下,曹真虽有些发毛,然自己宽解道:埋尸隐密,他哪里搜寻得出?他搜不出来,**真也不是好惹的,万岁虽然信重他,他自己有言在前,那时也难袒护了。想至此倒有些得意起来。当下陈林遵旨,天子退朝,陈林便对曹真道:“咱家是奉旨搜府,不得不然,多有得罪了大人莫怪。”曹真道:既奉圣命,说甚么得罪你们只管去搜。”说罢彼此离朝。
陈林等闯进曹府在各地细看,并无寝迹,陈林不觉有些着忙,暗忖:若大一个府第,他纵埋藏尸首,也不知在于何处,总不能把这些宅院翻了转来。正在思想,只见包公在那里盼咐王朝等将葵花树拔起往下挖掘,挖够三尺多深,却露出一具尸骸,陈公公也走了过来,曹真在旁惊得面目更色。包公吩咐再挖,总共挖出男女尸骸一十三具,内有两具少年男尸,恰似新埋下的,面貌虽坏,衣服约略可辨。陈公公道:“那就是伍迎春主仆无疑了。”他就I份咐校尉们把曹真看好,那些尸骸不准曹府人等移动,又对包公道:“大人且自回府等候,待咱家先行复奏,看旨意如何说吧。”就复旨去了,包公也回开封候旨。停了一会儿,却是陈公公到来,说圣上闻知曹真擅杀人命,藏匿宝珠,藐法欺君,龙颜大怒,传旨着开封府秉公办理一,明日复旨。
包公遵旨,就令王马张赵速拿曹真王才到案,又遣人传伍老夫人往曹府认尸,前来质对,陈公公也就辞去。停不多时,王朝等将曹真王才拿到,包公立刻升堂,此时曹真见事已败露,无从抵赖,他仗有内线总不至于吃大亏,倒是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上得堂来,不等包公讯他,他先开言道:“包大人,这宗事你也不必问了,我曹真敢做敢当,待我画供就是。”包公道:“好,既如此,你急速将宝珠呈出,至于先前埋的尸骨,既无苦主也无甚说了,待本爵复奏圣上听候旨意便了。”曹真道:“也好,那串宝珠在我家四姨娘处,你着人去取就是。”包公就令张龙赵虎速往曹府取珠,张赵领命,去不多时将珠取到,包公接来一看,果然好一串宝珠,每粒有龙眼核大,放在案上光华夺目,伍老夫人也来了,认过尸首,果是她儿子伍迎春,包公便叫和曹真对过供词。将曹真带在一边,吩咐带王才,王才见曹真已然招了,他也把实情招出,却是伍迎春要投王复,误投在他处,他想起曹真未贵时吃过伍洪范的亏,今他儿子前来献宝,正好拿来报仇,为此将他讴进曹府,先抢明珠,后用鸩酒毒死。包公见供也有了,赃也起了,诸事停当,就吩咐“请御刑 ! ”只这一声几乎把二贼的魂儿吓掉,早有四名衙役将虎头铡抬上,王马张赵登时动手把二贼揪翻在地,用席捆好,就将曹真塞在铜铡口内,咔嚓一声,体分两段,然后再铡王才。铡讫有衙役上前扶去尸首,打扫血迹,包公即刻退堂,回归书室,写成折子,至次日入朝启奏,连招供明珠一并呈上御览。仁宗览毕深以为善,并不怪他擅铡皇亲,反夸奖他忠心为国与民除害。
朝事一毕,包公回衙,暗忖:一案已结,还有金香莲一案未了,略踌躇了踌躇就叫包兴:“拿我名帖去请陈附马前来,说我有事相商。”包兴领命去了,一会回来说陈骑马应允,即刻就来。包公道:“外厢伺候。”不多时就报陈附马到,包公出迎,让至书房,彼此就坐。陈骑马就问:“相召本官有何见谕?”包公就将金香莲之事婉言一番,劝他相认,或将她母子安置在京或备舟车打发她回乡,这些打算原是包公的好意,,谁知陈世美却错会了意儿,他一听提起金香莲早已惊得面容失色,暗自想道:“素闻包黑执法再不容情的,他套了我的实话,明日上殿启奏一本,那时怎了这个欺君之罪,叫木官怎么搁得住呢?到底不认的为是。
想定主意,他就沉着脸道:“包大人讲的什么话,我陈世美并没有妻儿、老小,那金香莲不知何方恶妇,听了谁人的主使前来冒认夫妇,和本官胡缠,大人呈她的呈词,莫非有心陷害本官吗?包公道:“别的事儿可以假冒,夫妇岂有冒认的么?你之坚不肯相认者,无非为尚主之时隐瞒未奏之故,你若早讲了实话,我们作个商量,圣上未必深罪于你,况有妻尚主自古有之,汉卫青有三子而尚主不闻他弃置之而不顾,后汉窦元尚主,弃妻斥女然于宗嗣无关,你今不认亲子,长公主年过三句并未生育,陈氏一脉全在此子,你不设法周旋,使她孤儿寡妇填于沟壑,非但忍心害理,还担个不孝之罪。”况夫妇亦五伦之一道,父子有天性之恩,她为你受尽艰苦,十载相离,一朝见面,并不念半点夫妻之情,反用乱棍打开,何狠毒至此! 我是金石良言 还请三思行之”。陈世美听罢这番言语仍然不悟,倒反恼羞成怒道:“既是金香莲将本宫告到台前,就该升堂判断才是,有甚么.唠叨呢 ! 包公见他执迷不悟,亦怒道:、“既是驸马吩咐,本阁遵命便了。” 吩咐传点升堂,包兴传出话去,外面排班伺候,包公升坐大堂,陈世美因是驸马,旁边放个坐儿,他就气昂昂地坐在那里。一壁传金香莲到案,不多时传到金香莲,母子三人俱各朝上跪例,包公道:“金香莲,上面坐的可是你丈夫陈世美?当面认来。”香莲抬头一看,道:“负心的夫哇! 你没有失妇之情倒也罢了,难道连自己亲生儿女也不认了么?”两个孩子也哭道:“狠心的老爹爹呀,将孩儿们从幼抛弃,想孩儿在学攻书时,那些同学弟兄都骂儿是无父之儿,将儿打了也没人出气,将儿骂了也没人讲话,也不知受了人家多少的欺侮,还望老爹爹大发慈心,认了孩儿们吧!” 说罢就哭起来了。
陈世美听了也觉惨然,但事关重大不敢便认,只得硬着心肠道:“金香莲,你到底是谁人之妇?受何人所托,冒认本宫,该当何罪! 若不从实说出真情实话,本宫将尔等带回府去重究不贷!”香莲正要分说,早听包公喝道。““陈附马不得嘴硬无礼,既在本阁法堂之上由本阁做主,你说她母子冒认于你,你敢和她儿女当堂滴血吗?” 这句话问的陈世美哑口无言,不由打个冷战,暗叫厉害得很,站起身来吩咐打轿,包公喝住道:“且慢!还有一事未明,讲了再走。”陈附马便站住道:“还有什么言语?”包公道:“你自己不认妻子巳觉太过,怎么将她赏给虞侯房恩,是何道理?”陈世美道:“不知谁家妇女,又不是本宫的姬妾,怎好将她赏给人呢? 这话从何说起?”包公道:“既不是你的主意,唤房恩上来质对。”陈驸马便向从人中道:“房恩,你是怎么一宗事体快在当堂讲明白了,就随本宫回去。”只见房恩走过,向上双膝跪倒,不住叩头道:“实是小人该死,因见驸马爷不肯相认,不由动了一个痴心念头,假言骑马赏给小人,意欲诓到家里成其夫妇,并不是驸马爷说的,小人讲了实话,还望相爷留小人一条蚁命,下次再不敢撒谎了。”包公听罢登时大怒道:“强占人妻,律有明条,再加捏造虚词几酿人命,况有主仆之分,以下犯上,法不能肴!”说罢吩咐一声“请御刑 !”衙役齐声答应,将狗头铡抬上,王马张赵把房恩如法铡毕。陈世美在旁睹此刑法森严,惊得胆裂魂飞,包公道:“此事己结,陈验马请回,明日金殿再会。”陈驸马告辞回去,金香莲亦回庵等候,包公退归书室写成折子。
到了明日五鼓,包公上朝,将奏参陈世美的折子呈上,仁宗看毕好生不悦,便切责陈世美道:“你已有妻子,尚主时怎么不从实奏明了蒙敝先皇,该当何罪?”此时陈世美俯伏金阶莫敢措词,惟有叩头请罪,包公便替他乞恩道:“陈世美虽有欺君之罪,仰祈万岁鸿慈,看在长公主面上恩施法外破律从宽。”仁宗听了沉吟半响,道:“既是包卿代为乞恩,且待联问过皇姐再议。”下天子退朝,包公回l衙,包兴奏道:“蒋白二护卫拿得二名盗寇,一名蔡武,一名项奇,有潜江县差役兵丁押解前来,现在外厢等候。”
原来蒋平等离了渐坎庄就上双狮岭,设法拿了项蔡二贼,交到潜江县里,他们自上澄州去了,县令就差兵役押解护送来京。包公随即升堂,带上蔡项二贼,询问过了即行收监。刚要退堂,却是老伴伴陈林来到,包公接着,陈公公道:“圣上叫咱家去见长公主告知此事,长公主甚是喜悦,她说自己膝下无儿,马付马既有前妻儿女,叫她一同进府共享荣华,不分贵贱。愿以姐妹相称。”包公道:“难得长公主如此贤德,实为古今罕有也。”陈公公道:“圣上有旨,陈附马着开封府从轻议了罪名,明日复旨便了。”包公遵旨,陈公公告辞回去。包公叫差役将金香莲唤到,把长公主的话给她说了,谁知香莲甚不愿意,答道:“两个儿女听凭长公主领去,只要儿女得所,我事毕矣。自己不愿与薄情人再聚,愿在昙花庵当道姑。”包公听了点头道:“好有志气有烈性,本阁成就你的志愿便了,你且回庵候旨。”香莲回庵而去,包公回至书房,做起折底,就将金香莲不愿进府,愿在昙花庵出家,可否在长公主食邑每年抽文银两若千给金香莲做焚修之费,再议得陈世美降三级夺俸一年。到次日入朝,仁宗准奏,着照施行。朝事已毕,退回衙署,韩彰徐庆却来禀辞回襄,包公嘱咐一番,二人辞出,叫伴当备马,和四勇士作别,上马登程。
一路无话,到得襄阳进了按院衙门,有南侠等接着,韩爷便问道:“奸王那里如何?”展爷道:“可算相安无事。”说着话一同进书房参见颜大人,就将拿盗的大概情形述了一遍,又把曹皇亲陈咐马新近闹出两宗事件也说了。大人听得曹真被铡,想他身为国戚,不思报效朝廷,倒反倚势害人,吉期废于铡刀下,可叹之至,韩爷等告退出来,到了跨所,卢方吩咐备酒与二位老弟接风掸尘,大家入座,这一席南侠北侠卢韩徐公孙柳共是七位,所有新旧好汉马常邝赵都跟着龙涛姚猛上方山,在沙员外那里居住。这里七人喝起酒来,谈论间卢大爷却惦念起蒋平白玉堂来,便道:“流光茬再,不觉盛暑已过,不知四弟五弟和丁智二家贤弟逗留何地,拿盗拿得怎么样了。”韩爷道:“我们在开封时,他们新近拿得蔡武项奇,着潜江县兵役押解前来,我问及送来的人说,他们上遭州去了,我想此事焉能马到成功呢?大约多有耽搁,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徐爷道:“咱们自己的事既然办妥,还管着他们怎的?快喝酒吧。”回头叫伴当换大盏来,于是豁拳行令,尽欢而散。
过了几时,忽报襄阳王赵爵于昨晚二鼓陡得暴疾,延至今晨卯刻薨逝。
要知后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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