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2015年的时候，就来过西藏，那时的自己还未及而立，凭着年少轻狂的热血，不多准备地便任性地去到了这里。从初见时的惊艳，到离开时的留恋，从乍然相逢处的怦然心惊，到审美疲劳后的习以为常，你陪着我度过了短暂而又漫长的20天，美中不足的是最后一天在从兰州机场返回家乡的时候手机还弄丢了，也算是为了那次行程留下了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前些日子有幸又去到了这里，接近十年的时间，貌似没怎么变化，从成都一路向西，新都桥、康定、雅江、墨脱、林芝、拉萨。。。诚然，西藏依然很美，我来或不来，它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不过对于已经来过一次的我来说并没有太过的喜出望外。可能是心态问题吧，已经不如上一次那般惊魂动魄和触目惊心了，甚至连相应的行记都懒得去整理记载。要不是这次航程较久，真不知道还有没有心力去描写去诉说去回味去感悟。。。
之所以选择稻城亚丁，无非是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同时，这个地方知名度也比较高而已。早晨8点左右来到景区门口，乘摆渡车进入景区，途中经过某个观景台，看了一眼忘了叫啥的雪峰，然后就又上车继续往核心景区进发。车子的终点站是一个叫落绒牛场的地方，这个地方的海拔已经达到接近四千米了，应该是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中》最后一幕，邓超和张天爱约定见面的地方。溪流、草场、远山、白云，仿佛刻意构图般地形成了一副天然油画，从脚下一直铺展到目之所及。由于此时还未完全入夏，花尚未红、树未全绿，草仍微黄，但也正是这貌似萧瑟的着色，反而更衬托出溪流的纯澈、云朵的洁白、蓝天的高远，不失为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同时，在天高云淡、雪山草树的自然环抱中，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颇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意味！
拾级而上，向着牛奶海和五色湖进发。刚开始是边走边拍照，浏览着道路两旁难得的景致——牛羊悠然地吃着草，你要是冲它们叫喊，说不定能够得到回应：抬头瞅你一眼，然后继续着他们的进食，你果真不如他们咀嚼着的草料重要；马队托着物资在步道上缓缓前行，一个牧马人基本上可以驱使二三十匹驮马，强烈的紫外线早已将他的皮肤晒成绛紫色，然而他们还是每天无数次地往返于山顶和山脚，也许是自得其乐，可能是生活所迫，我希望是前者；途中一个不大的围栏中，还有几十只小鹿，他们好像早已习惯了人类的围观，淡定、自然、不紧不慢，都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没想到在这高海拔的山中，也能够有这般的不期而遇。惊鸿一面后，并没有过多地停留，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行。
随着行程的深入、海拔的升高，陆续有人感到了体力的难以为继，瘫坐路旁停留休息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旅人一边打听着前方路程情况，也一边互相鼓励搀扶，甚至将自己带来的一些餐食饮料进行分享。这一刻，虽不相识，可又不约而同地希望其他从身旁经过的行人都能够坚持下去，单纯地期许所有人都可以达到既定的目标，没有任何别的目的。所以啊，人类真是个奇怪的物种，对于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可以送上最真挚的祝愿，却总对身旁熟知的伙伴心怀叵测——嫌你贫、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甚至造谣生事、恶意中伤、口蜜腹剑、两面三刀、无所不用其极！人啊，呵呵。。。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攀爬，海拔随之上升到了四千多米，距离那两大圣湖更近了一步。当然，有一部分游人已经知趣地选择了放弃，而到达这里的每个人似乎也几近极限，心脏鼓点似地在胸腔跳动，好像随时都要冲破肋骨的束缚似的，肺泡也拼命在膨胀与收缩间往复工作，贴身的衣物在湿了干、干了湿的状态下循环了不知多少次，每向上挪动一步都要似乎要榨干所有能量似的，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完全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当然也完全没有再同别人说话的余力。间或扫过耳畔的山风似是鼓励，又像是嘲笑和戏谑，此刻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一人。迈步、向上，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我必须承认，自己不是那个天赋异禀惊才绝艳的天选之子，不管是体力上还是智力上，我都不属上乘甚至略显平庸，我当然也有任性乖张、自暴自弃、消极崩溃的时候。那么，向前走吧，坚持着向上的方向，也许不是最快的，但终究能够到达目的。
下午三点左右，经过了五六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抵达了牛奶海和五彩湖，旖旎灵动的湖水，偶尔风过波起，似是一个和善的姑娘在向游人微笑摇手，毗邻的雪山峻峭巍峨，像是一名沉着的老者不动声色地颔首致意。总结一下，其实抵达这里的意义并不是抵达这里，而是出发和不放弃。
回去的路程总归比来时顺利，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落绒牛场——那个电影中邓超和张天爱见面的地方。乘上大巴，准备离开，蓦然发现，其实这一天的经历还是蛮有意思的：从游览伊始，体力尚优，只顾着观光摄影，景色徐徐展现在面前，完全不会在意其他人，眼中只有世界；后来，听着陌生人的鼓励，交流着彼此一路行来的感受，与众生互动；最后，再也无感于外物，只留下自己默默前行，终了，实现了目的，见到了自己。所谓，见世界，见众生，见自己，不外如是！
夕阳西下，疲惫到无以加复的我回到了酒店，电影的名字叫《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其中有句经典台词是这么说的：“幺鸡是最小的牌，可是没有它，就再也和不了十三幺！”然而今天，我更愿意称之为“从我的全世界路过”，世界是那么大，我是如此渺小，可同样没有我，这个世界就会不一样，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
陈硕
202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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