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的长度

18汉本一班    王心心

万籁俱寂的夜里，窗外寒风瑟瑟，我又想起了你。

记忆里的小时候，家和学校隔着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要穿过枝条掩映的树丛，爬上崎岖的小路，越过那条绵延不绝的河流才能到达。要是遇着大雨瓢泼、雷声刺耳的天气，这条平日里还算温和宁静的小河就会变得张狂而暴怒，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孩子们上学时如若遇着这样的天气，只得等待将要渡河的同村大人背着渡河。要是实在没遇见要渡河的大人，年龄稍大的男孩子们就往书包里塞几块大石头，握住同伴的手，心惊胆战地渡河，年龄较小的女孩子们胆小瘦弱，只得在河岸边偷偷抹一把眼泪，等到暴雨停歇。

学校是几个村子里唯一的学校，你是学校里唯一的老师。

我时常记得你拄着一根长竹竿，裂了缝儿的；撑着一把老旧的伞，褪了色的。你的腿在年轻时落下毛病，腿脚不大灵便，湿雨天气更要拄着竹竿才能勉强行走，年逾花甲之年的你不惧寒风的暴戾，无畏暴雨的狰狞，哪怕泥水溅到你洗得发白的裤腿上，你依然会站在学校门口忧心如捣地等待着我们，嘴里数着一个个学生的名字。

那条河终究成了你心里过不去的坎。每每放学之后，我们总会看见一个老人蹒跚地走向村口，慢吞吞地弯下腰，一颗一颗地拾起散落在村口的石头，装进用完肥料之后花花绿绿编织袋里，我们在你的背后偷偷擦掉眼泪，笑着跑向你一起捡石头。你弯下的腰总是让我想起山里崎岖而又蜿蜒的小路，那么那么平凡却又是那么那么的伟大。

你把收集好的石头一袋袋堆在屋檐下的墙角。不知过了几个秋，青苔悄悄爬上了墙角，编织袋也越聚越密。你挑了个有着暖烘烘太阳的午后，把那些装满石头的编织袋层层叠叠全部都铺在河里。阳光照在花花绿绿的编织袋上，我仿佛看见你无数次弯下腰捡起石头的背影，筑成了一道绚丽无比的彩虹桥，通往光明与幸福，但对于更多的学子来说，它确实是一座坚不可摧的桥，通往知识与梦想。

你时常说：“我不能为你们做些哪样子大事情，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那么一点点。”你用手比划出一寸的长度。“ 今后的路还长着嘞，我能为你们铺的只有这一小段路了，以后的日子都要靠你们自己走喽，你们都替我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就知足啦。”每每说起，你额头上饱经风霜的皱纹都在这一刻舒展开来，嘴角咧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你殊不知那一寸的长就对我们来说是世界最温暖的爱，成千上万颗石子沉淀着你对我们的希望和沉甸甸的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又想起了你，也许你就是天上的一颗星星，指引着我未知的方向。感谢你曾给过我们这一寸长的爱，它是我生命里最长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