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写在前面

今年我监考高考，不知是第几次了。在这决定莘莘学子命运的拐点中，我既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这感觉——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作为一名语文教师，我对高考作文题目比较感兴趣，我监考的语文是全国新高考Ⅱ试卷，作文是根据“人”字的书法运笔，写一篇哲理性的议论文。关键词有：逆锋起笔，藏而不露；中锋用笔，不偏不倚；停滞迂回，缓缓出头。

我想就此写篇下水文玩玩儿。

盯着这个题目，我无从下笔。平日写流水账自由惯了，现在来个“带着镣铐写作”，还真是困难。

最近一个清晨，在食堂吃饭遇见了师傅李宏亮老师，我向师傅吐槽高考作文难于上青天。师傅则认为相当简单，做人呐，不能一味藏而不露，该展示时要显山露水；也不能一味地不偏不倚，要有自己的棱角；每一个点都可以辩证地分析……师傅啪啦啪啦一通，我跃跃欲试了。

当日晚上，我在电脑旁冥思苦想，我把“藏而不漏、不偏不倚，缓缓出头”联想为人生阶段中的“沉淀、方向、坚持”，结果还是不能展开。憋了半个小时，才几句话，罢了，我眯会儿再来。开着灯，四仰八叉躺平，结果这一躺，从八点半躺到了十二点，唉，弃权吧，翌日还得监考。

监考结束时，我的搭档要加我微信，我欣然应允，手机却没电关机了，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事后添加。回来手机充足电后，没有陌生号码，这可怎么添加呀？罢了，这种淡淡地相处，淡淡地来，淡淡地去，也好。我与她，三日的合作，完成了平安监考。往年也是顺利监考，不过不曾加搭档为好友。突然灵机一动，我把她写进高考下水文吧，可能与作文命题显得牵强，不管啦！

---

（二）开始：藏而不露

开考务会时，她一瞧我，说：“感觉你好小。”她扎着短马尾，身着背带裤，T恤衫，嗯，看着是比我干练。我说我做事笨，手脚慢，贴个条形码手都要抖，她说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考务会开得扎实，我俩听得认真，中途我出去了一趟，回到会场，她给我补充我没听到的内容。她还把考务手册的关键部分拍了下来，说回去看看。

我是监考员甲，做得事儿少，风险大点的是裁试卷袋，不能裁掉内舌。她是监考员乙，事儿多，发卷，发草稿纸，贴条形码，核对信息表，开关后门。

第一堂监考，我小心翼翼拆了答题卡袋后，抖抖嗦嗦地把试卷袋拆了，她说试卷袋拆早了。她让我清点答题卡，我照做。

她贴条形码时，先轻声点名，再粘贴。条形码还没粘贴完，分发试卷的指令响起，我说等会儿再粘贴吧，先发试卷吧。她说不急，贴条形码不能出错，先贴完。核对信息表时，身份证、准考证、考生脸蛋、条形码，她一一对照着，我则悠闲地坐着。

收试卷时，我们做得很慢，更多的是，我跟着她做，稳当。密封答题卡袋时，我俩都手生，一个领导模样的监考员，指导我俩把密封条45度拉开，这样不会拉断密封条。后来密封试卷袋时，她贴，我拉，配合完美。

每次我们交卷，都是最后一名，我们做得很安然。我们基本上不闲聊，我对她颇有好感，我喜欢这种做事的节奏，不疾不徐。

---

（三）中途：不藏不露

我和她监考几堂后，趁着考生未进考场之际，她随意问我：你是教什么的？——语文

你是哪里人？——合川

你结婚没有？——没有

你很温柔呀，怎么单身？——找不到

我也随意问她，她是小学音乐老师，垫江本地人，孩子三岁了，和我同岁，我比她大三个月，她却比我工作早两年。

接下来的每堂监考中，将近结束之际，她都会把考生桌子上的垃圾攒在一个角落。收取试卷时，我瞟了一眼她贴的条形码，个别贴得稍歪，嗯，和我是一个水平。

我对她有了几分亲近感，也许是闲聊了几句吧，也许是同龄人吧，也许是她贴的条形码不是特别方正吧，也许是她核对考生信息表时，不小心把一考生的东西碰落在地上了吧，也许是她的个子和脸蛋儿跟钟红有几分相似吧。

---

（四）结尾：缓缓收尾

监考第二天，我们听说有老师密封好答题卡袋后，发现装漏一张答题卡，最后不得不费力把密封条慢慢撕开。为此，她做事儿更慢了，甚至有了一点强迫症。

流动监考员清点完答题卡时，她会再数一遍。把答题卡装进防潮袋时，她会再看看答题卡的尾号，是30号时，方才放心密封。

不放心试卷，又来数数试卷，我跟着她数。

分别之际，她说但愿我们下次还一起监考。我有一点留恋不舍，以此记之。

她的名字是李艳君。

2021-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