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习慣了平淡,早早便已不知道节日的味道。小小的时候曾有过期待,那是因為初一可以睡到自然醍。
传说大年初一的時候你要是叫人起床,便会连虱子叫醒,那这一年这人就会经常长虱子一一虱子是一种会咬皮肤的半透明虫子,再生能力极强。
我是不知道虱子是不是真的是被人叫醒的,但小时候经常长虱子是常有的事。除了头发里长,衣服里也是常有的。
除了虱子,还有虱子蛋一一白色的虱子卵,我们叫它駒子。驹子不用多久就会变成虱子。长在头发里的虱子、驹子最让人头疼。
虱子游走发丝里,驹子则通常粘附在头发丝上的,只有极细极密的篦子才能基本把虱子和驹子从头发上梳下来。
那时候,梳子需要很多钱才能买到,篦子更贵些,能有一把梳子经常梳頭就很不错了。所以经常爱做的动作就是用手扰头发。
那时候,不知道虱子是不讲卫生产生的,还以为是必然的一一差不多同龄的小朋友都长,有的大人也长。
过了流鼻涕的年龄,不好意思再扰头,穿脏一点的衣服也不好意思见人,便想尽办法洗头、洗衣、洗澡,虱子、驹子逐漸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虱子和驹子不只是在人身上没有了,在动物身上也少见了。也渐渐才知道,虱子不是被初一叫醒的。
还是怀念初一能睡的日子,可以睡到日上三杆肚子咕咕叫时才磨蹭着起来,还不会挨骂,更不会挨打。
除了期待睡到自然醍,还很羡慕小朋友过年都有新衣和压岁钱。不知道压岁钱的意思,却知道那是自己可以支配的钱。
曾有那么几年在外婆家过年,倒也得了些压岁钱,前提是初一早起做饭。但比起压岁钱来还是更期待睡觉,却是没办法反驳。
那一年,得了十一块压岁钱,高兴得忘了形,结果蒸饭忘了加水烧坏了锅。一个锅十二块钱,压岁钱没了,挨了多人的骂更挨了打,从此再不期待压岁钱。
那一年,第一次在奶奶家过年,也是此生唯一一次感受到的年的幸福。爷爺给了两块压岁钱,不用做家务不用早起,只等着吃奶奶做的饭,然後像小伙伴们一样拿着压岁钱出门肆意消費。
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悄悄的过除夕,过自己的日子,没有爸爸媽媽,甚至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亲朋。
后来便逐漸习慣了。习慣了一个人淡淡的过日子,习慣了节日是繁忙的幸福,习慣了走遍天涯海角安好比什么都好。
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收入,没有了虱子、驹子,也没了期待和羡慕。更习慣"人家过年我过节(因为忽略不了),人家过节我装不知道"。
有了女儿,虱子、驹子于女儿来说便成了童话。很想让女儿体验各个节日的氛圍,却总是心有余力不足,不是觉着麻煩便是实在提不起兴致。
今夕年近,竟然愈加淡了,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些害怕一一年近,人山人海,走一步都是熙熙攘攘,访亲看友不仅是放松、礼数、孝义、恭喜,更是时間、蹉跎、拥挤、寒喧,甚至还有恭維。
无论怎样,年还是要来的,走亲访友也定是要有些的。便把最重要的人留在平时的点滴中,把年关的交往定格在幸福的烦恼里,团圆的甜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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