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七点半,还有两个小时太阳落山。
其实没有山,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
等天空完完全全黑得通彻,就是大家该起床的时候。
有人早早起来摸黑洗头,为了干掉头上翘地不能再翘的鸡冠;有人拿出书本,翻开第几页第几句,啊哦呃咦唔吁;有人睁开眼想念谁惦念谁,无关课业繁重,爱恋惹人感动;还有人,还有人估计在酝酿中了吧,貌似很多人都有早上拉屎的习惯。
剩下了的谁谁谁,我无从想象。这已不是我的生活,我早些日子在窗台上按下的手印,风吹日晒,和着粉笔灰和辣条的芳香,早早融化在了清晨破晓的每一缕阳光。
有一天早上我走在思齐楼和博文楼之间的过道,阳光穿透一间间教室开着的每一扇窗户,感觉遮蔽了很久的东西在一层层清晰,舒舒服服地袒开在早晨轻柔的风里。
我张开双臂,愿让风贯穿整个身体。
这是二零一六年七月二十四日的早晨,我刚从操场出来,老妈叫我回家顺便带两个萝卜丝饼,不要太辣。
我很喜欢下雨,也很喜欢山,这两样东西总是能带给人安全感。我时常想起那些大家还在一起念书的日子,那些很小很小的细节,比如夏季东北方上升的太阳总是会刺到第四大组一群人的眼睛,比如晚自修透过窗玻璃反射恰好可以看到某位小朋友在认真地挖鼻屎。
每年夏天都有那么一群人被太阳刺到眼睛心中恼火,每个晚上也总有几个兄弟在解决自己的面部卫生问题。只是这些个早晨和夜晚,明晃晃的太阳和经常罢工的节能灯,随着树木一年一年增长的年轮,渐渐消逝在这盛夏的山水云烟。
记忆有山,记忆有雨,他们都是最知心温柔的依靠。别怕,别怕。
那个时候对自己说,毕业之前一定要爬上后门的水塔。父亲曾经告诉我他念书时在水塔顶引吭高歌的光辉岁月。三十年前的二中还没有后门,整个溪滩都是学生玩耍的天地。夕阳西下粼粼波光,无数年轻干净的心灵留下一组又一组美丽剪影。如果那个时候的他们知道自己在三十年后会是这般这样,会有一个家庭和一位妻子或是丈夫,一个小孩一辆车,一份工作一张银行卡,那他们当年,在三十年前,面对夕阳下静默的衢江会有几多感想。他们会笑吗,他们会伤心难过吗,还是会拾起书本,继续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我从未思量过生命的奥义,可我着实为每一顿可怕的英国料理捉鸡不已。也不曾想过我以后会干什么能干什么,但浴室吊灯坏了真心麻烦。我们读了那么多书走了那么多路,喝了那么多地沟油吃了那么多死猪肉,换回来的,不是对人生自我的大彻大悟,更多的还是对地沟油死猪肉的无限依恋。
这又如何?
读再多的书行再多的路,不是为了水榭亭台宝马香车,而是开始越来越清楚自己,越来越懂,我是谁。
可能百般修行参悟出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本我,抑或是潜能激发一鸣惊人。但是不要紧,真的不要紧。我们生来迷茫,能够认清自己的普通或者不普通,已经足够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