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神见过四次
第一次，是在海里
周围都是洁白的碗碟
他走向我，问我愿不愿意随他走
我一张口，回答变成气泡漂上了海面
他巨大的黑袍在大海里飘啊飘啊，越飘越近
我问他，可不可以和妈妈一起去
他摇头，说只有你
我哭，他伸手来抓我，没有妈妈快
第二次，是在路上
我刚学会奔跑
他骑着一辆二八大杠
摇摇晃晃地过来
他说，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玩两天
我问，这次也只有我吗
他点头，说上车吧
我转身就跑，跑啊跑啊，撞上了他的车
倒在地上，捂着头说，我要死了
妈妈走进了放大镜，由小变大，抱我去了医院
第三次，是在夜晚
昏黄的街灯下鲜有路人
冰冷的刀子穿起了风的外套
我的外套被死神夺走
他站在高楼上，俯瞰着我
他说，这一次必须跟他走
我变成了一条狗，被牵走了
经过家的门口，厨房的灯还亮着
妈妈变成了窗花上的仙女，正在煮汤
我已经不会说话了
只能像一条狗那样朝着家狂吠
神女带着光降临了
我重新拥有了手和脚，从地上站起来
第四次，是在梦里
他是一匹骏马，驮我渡过无边苦海
经过一片荒原，地上只有数不尽的玻璃碎片
它们是杯子、鱼缸和落地窗
骏马奔驰在半空，看，它不受世间苦楚
妈妈赤脚而来，她说，等等我，我会把这里种上花
她身后的土地，鲜血浸润过的地方，开满了红色的萱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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