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场风花雪月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该取个什么题目。恰好和久未联系的大嫂聊了几句，说起云南，聊到爱情，那就，送你一场风花雪月吧。

想来，我应该是个很矛盾的人，熟知我的老友都知道，我是极度爱自由和过分宅的综合体。是那种想去旅行可以辞去工作花光积蓄说走就走的人，也是那种可以宅在家里很多天，断绝社交，看书写字听歌看电影打游戏，哪怕朋友再三约我喝酒也不会出门的人，当然感谢你们被我再三拒绝依旧不离不弃。

这种病态持续了很多年，人生将近三十载，有一半时间我都是在独处。所以，我对冰箱也有近乎病态的执念，我想要一个很大的冰箱，却不是用来存放蔬菜和剩食，我要用它装满饮料和冰淇淋还有各种零食，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吃零食的年纪，可那样塞得满满的冰箱会让人有幸福感。

夜里口渴醒来，迷迷糊糊进厨房，打开冰箱才想起来最后一瓶喝的已经只剩个空瓶安静地躺在垃圾桶里，忽然觉得有一丝丝难过，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去逛过超市了，冰箱里也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存满了吃的喝的。日子，过的有条不紊，差强人意。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

那时候我在北京，住在北大后门。因为离着中关村很近，只是隔了一条北四环西路，晚上会穿过天桥去那边散步。有过一段时间，极度的焦虑、抑郁，整晚整晚的失眠，白天工作虽然不算精神满满，却也感觉不到辛苦，晚上看书，整个人就像一台机器。那时候也是真矫情啊，每天耳机里单曲循环的，都是汪峰的《北京，北京》。有一天，傍晚出门没带伞，等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我站在大雨淹没秋天的桥上，耳机里是汪峰那沙哑的低吼：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我们在这欢笑

我们在这哭泣

我们在这活着

也在这死去

我们在这祈祷

我们在这迷惘

我们在这寻找

也在这失去”

然后我蹲下来，在天桥上哭的像个傻逼（此处不详说，哭的原因以后会另起一个故事）。

首都就是不一样，天桥自带挡雨功能，当然，天桥不是房屋，它还留有供人跳桥的空档，所以我还是浑身湿透，蜷缩在那里。过了许久吧，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穿越了秋天和大雨，那是海洋的味道。我把埋在胸前的头慢慢抬起，看到的是一双白色的耐克运动鞋，鞋面上水珠正在往下滚落，想来应该湿了。然后是细长的腿，白皙，此时也有水珠，应该是没穿丝袜。再往上是牛仔短裤，上面着白色运动衫，一半塞进了短裤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咦～长的是真好看，可能是由于把伞大部分给了我，头发也开始湿了，感觉她也在瑟瑟发抖。

那时候真是孤单久了，看到漂亮小姑凉自然是狠狠地盯着看，虽然不礼貌，可万一人家走了也看不到了。见我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她先开口了，“同学，你没事吧？”声音好听的就像黄鹂鸟的歌唱，就像三月的春风拂面一样温暖。

“呃……没，没事。”

“我看你蹲在这里挺久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

“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同学。”

“你确定没事吗？哎～哎你怎么哭啦，眼睛还这么红？”

……

后面的对话和具体情节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她打伞把我送回了出租屋，留了联系方式，答应她回头请她吃饭报答她。

不过，后来雨过天晴，情绪平缓，我也知道，那样美丽精灵一样温暖的女孩子于我，只是岁月匆匆里打马而过的青春回忆，不要去打扰就好。所以，答应她的那顿饭也一直没有请。

可如果，故事就此戛然而止。不知道是村上春树还是村下春树说过：“孤单和忧愁会有意外的收获。”

那时候微信刚刚兴起一两年，互加微信之后却没有聊过天。某个深夜发了条负能量爆棚的朋友圈，过了三分钟就删了。然后就收到了她的信息，问我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又跑去天桥上哭鼻子。语气俏皮，让我原本低落的情绪得以缓和。

我说才没有呢，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着我的丑事！

她说那可不，我惦记着你说的报答我请我吃饭呢！

好说好说，不就是一顿饭么，想吃什么你选地方随便点，大不了后面的日子我勒紧裤腰带过。

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俩在北大后门居民区门口那个路边烧烤摊撸了一顿串，喝了八瓶啤酒，当然，她俩我六个，咱不能欺负女同胞，尤其是美女同胞。我这个人对美女这种生物也很矛盾，既想亲近又敬而远之。我喜欢大长腿，她有；我喜欢的好看的脸蛋，她有；我喜欢俏皮的性格，她也有。Emmm…完美！

所以，不解风情的我问了句：“这就是你要的报答啊？你这样的美女也吃路边摊撸串喝酒的吗？”现在想想，白瞎了语文高考128！

嘴里含着肉，她呜噜呜噜的回答：“咋滴美女就不能吃烤串喝啤酒了吗？偏见！我还喜欢丑的呢，哼！”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不管了，喝呗，那会儿喝酒还真没怕过谁。

那天是我把她送回去的，当然，到女生宿舍楼下我进不去，喊她室友来接的她。哈，小样，两瓶就不行了吧。

后来，晚上失眠的时候会和她聊天，奇怪的是，不管什么时候找她她都能回信息，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她和我一样夜猫子，不用睡觉的。聊文学，聊爱情，聊关于世界的旅行。

那年她大二，她说她以后要考北影的研究生。我开玩笑，我说，那我得多要几张签名照，以后你红了，我就拍卖。她也傻呵呵的笑，她说：“好啊，好啊，拍卖的钱请我吃饭！”

有一次我们买了很多吃的，买了很多酒，跑到北大的足球场，找个地方坐下来喝酒。那时候星光满天，我说：“我在准备考你们学校的研究生呢，考上了，我就留下来，考不上，我就离开北京。”那时候说的决绝，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失落。

过了很久，她说：“是不是现在的工作太难了？”

她说：“没关系啊，你忘了我以后要成明星的，大把的钱，你混不下去就来抱我大腿吧。我不嫌弃你的，毕竟你请我吃了这么多顿烤串。”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温暖，和她第一次出现时给我的感觉一样，并没有想太多，或者，是不敢想太多。那个时候真的很穷，也没有克服又矮又丑的自卑，所以，就当一切都只是风花雪月一场梦吧。

我一直在努力做个有趣的人，哪怕单枪匹马也要过好这一生。

我没有接话，她也没有再问。

我懂你的欲言又止，就像我懂你那年坐在足球场喝啤酒扔酒瓶的忧伤。

可能一切在那个星光斑斓的晚上，我没有勇敢牵起她的手，就注定了故事的结局。

只是这结局，让我意外的兵荒马乱。

考研第一天，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答题得心应手，我想告诉她差不多我可以留在北京了，但我忍住了。然后，那天晚上，两个小时，上了三十几趟厕所，半夜十二点紧急被送往医院，医生说食物中毒已经严重脱水，要输液。我说那我明天考试呢能去吗？摇头，当时，我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有时候，我也有偏执的冲动，第二天大早，拔了吊瓶去往考场，准考证什么的提前我就带在身上了。上午勉强坚持了下来，下午不行了。最终专业课考的惨不忍睹。而我，命中注定和北京无缘。

或许，是老天爷心疼那样的女孩子不被人珍惜，所以要惩罚不珍惜她的人。一切皆有缘，因果轮回自有天意。

故事说到这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既然给不了承诺，就不能阻止她奔向更好的生活。于是后来成绩出来，我和她说：“以后啊，我就不留在北京了。你呢，照顾好自己，早日成为大明星。”

《狗日的青春》

我站在大雨淹没秋天的桥上

就像那年第一次看见你一样

时间是扇颠沛流离的大门

平凡的我们注定孤独一生

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

那些荒诞的时光都已经忘记

想起那些慢慢变的陌生的朋友

一回头青春都喂了狗

喝醉的时候我又想起你

想起陪你度过的每一个夜晚

你走的时候我都没有留你

选择和谁一起度过余生是你的权利

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

那些荒诞的时光都已经忘记

想起那些慢慢变的陌生的朋友

一回头青春都喂了狗

喝醉的时候我又想起你

想起陪你度过的每一个夜晚

你走的时候我都没有留你

选择和谁一起度过余生是你的权利

一个人的时候我又怕想起你

怕你还能不能和从前一样

我们的人生竟是如此相同

流干了理想的血都来不及歌颂

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

那些荒诞的傻逼的时光都不该忘记

想起那些慢慢失去联系的朋友

一回头青春都喂了狗

再后来，她没有去北影，而是去了美国。

现在想来，有个能够随时随地陪你聊天的人真的太难得，不论你是开心难过无聊，他都能接住你的话题，哪怕只是简单的“我在呢”，就会让人温暖。

你说要往藏地朝圣，在雪域磕长头觐见，足下跪服万水千山。你说要把岁月鼎盛涂满鼓楼，佐一枝黄昏的兰州。我吻到山的脊骨颤动，吻到河川逐渐充盈的泪腺。玛吉阿米会死在茶马古道，剩肋骨化作唇峦起伏。藏地是你的，鼓楼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可你不是我的呀。

造化弄人，我欠你一场风花雪月。如果有缘，来生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