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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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人生关键字】系列征文第12期【夜】主题征文。

我怕夜，即使如今的“夜"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六十岁小老太太的我，也尽量不走夜路，这些源于年轻时候上夜班，遇到过一些事情惊吓没有进行心里干预和疏导所致。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国jia经济日益复苏，矿上职工隔三差五分发11块钱的大袋白面及大米，街上做生意的人多了，肉蛋、水果、熟菜陆续流入市场，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居民的生活变好了，精神食粮阅读不光停留在小人书上，各种各样小说及杂志出现了，年轻人开始追读“伤痕文学”及一些禁了多年的中长篇小说，一个纸媒的黄金时代兴起了。爱情电影陆续上映，《庐山恋》《牧马人》 《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天云山传奇》《红牡丹》等等，数都数不过来，尤其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电影上映后，大街上年轻人长头发喇叭裤手提录音机，迪斯科跳起来了。人们的心思活络了，觉得生活有了奔头，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有好心思的就有坏心思的，社会上一些无业游民及待业青年的心思也活络了，尽管八三年有过一次大的行动，但是仍有压抑不住闲火的人，在夜间出没……

我们这届是八二年高中毕业，高我们三届的都下乡插队，我们这届和高二届毕业的学生男的都招工当工人，女的也都安排在矿上工作。

再后来矿上工作岗位满员，男生招工需要考试，很多男孩子招不了工，毕业的女孩儿也有很多家里蹲着。

八十年代中期，矿山的“夜”又开始作妖。不记得具体那年，只记得时令刚刚进入浅秋，我们正好是半个月上中班。下午两点半晚上十点下班，收拾完了从单位下山经过河道再上公路，七拐八拐才能到家。那时候河道没有灯光，只借助山上铁路边零星灯光照亮，所以山根，坝下等隐蔽处黑漆漆的，容易藏污纳垢，丝丝缕缕的秋风吹过，不自觉得让人汗毛竖起，有些许警觉。

伴着河道蛙鸣声的高唱和低鸣，深一脚浅一脚走着。有一天刚上软桥，软桥似乎合着心里的紧张左右摇摆，忽然从软桥下飘上来一个火红的烟蒂。我和另外三四个同事都不敢言语，只是相互挽着地手里明显有个汗液。走出软桥我们大步流星在公路上赶路，头也不敢回。大约三四百米后，忽然听到后面有“啪啪啪”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是白底懒汉鞋，塑料底在水泥路面奔跑发出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们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心里猜测最少两个坏人过来，约好碰到坏人不乱跑，以防坏人揪走其中一个。那个家伙跑到我们前边，他看我们五个人紧紧握着的手不松开，绕来绕去后，没有下手的机会，一个人悻悻地走了。

那天我们真吓得不轻。

半个月中班熬过后，半个月夜班同样难熬，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那一日，有两个同事轮休，我和一位长我一岁的美女。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搭伴一起走夜路去单位。刚刚过了软桥，我们三个人并排向前边走着，忽然我觉得心里一阵紧张，头皮麻酥酥的。不由得回头张望，这一看不要紧，一把白漆漆的手正像我左边抓过来。距离大约五六厘米远，我大叫“救命”“救命”就往前跑去。那个男的个子不高，人也消瘦，他在我后边一直追赶，我像受惊吓的野马疯了似的奔跑。也许他觉得我难以搞定，因为我年轻时候一米六八大个子。他又转向另一位美女追赶，那位美女一声不吭只是转着河道奔跑。我嘴里还在呼救，只是腿软的跑不动路，四只并用向山坡爬去。那个坏人也许看我一直哇哇呼救，做贼心虚放弃了做恶，向河道西边跑去。等到我们仨到了单位，吓得一屁股摊在凳子上。

和这件事隔没几天，一位男士下了中班回家，也是在软桥边被几位男子打了，原因是刚下班的员工身上只有十几块饭钱。他们边爆粗口边拳da脚踢，他妈的你为什么不多带些q，老子让你抠门，后来那位男子浑身是伤，路遇好人送往医院，这件事惊动矿上，那段时间矿上的保•卫•ke专门派人在那段路巡查。

那些年矿上锅炉房，选煤楼，配电盘，大食堂，灯房，压风机房，绞车房等，都是三班倒作业，而且多数是女工，那些年那些坏人文化偏低，法律意识淡薄，以为作恶可以逃脱，所以屡次以身试法。

矿上派人在河道及公路上巡查，像一股风刮过，河道安静了好长时间。

记得大约是第二年的夏季，河水哗啦啦唱着往年歌谣，河道两边绿草茵茵，像是铺了一块绿油油的绿毯，一株株鹅黄亭亭玉立随风飘摇，蛙鸣此起彼伏。那景美的真的有点舍不得下脚踩踏。白天的时候，女孩儿下了班，不想回家在河水里洗手，挽起裤管打水仗，嘻戏玩耍，感觉生活非常美好！

有一天，我们上中班，交接班的时候，夜班的七八个姑娘们就像霜打了似的焉头耷脑坐在那里哭泣，裤子和鞋子往外趟水，往日叽叽喳喳的嬉笑声没有了。一问才知道，她们来上夜班的时候，在公路上遇见了四五个醉鬼，离软桥还有二十几米无路可走，那几个人在路上像老鹰抓小鸡那样伸出手揪她们，女孩们一下子慌了神，她们死也不愿意被抓住，一个个从三米多高的堤坝跳跃而下，两脚陷入泥土中，用力拔出脚丫，横跨河水跑到了单位。可想而知当时她们像惊弓之鸟，顾不上想跳下去的后果，那惨状就像一根根刺插进我们心里，我们下班不敢回家，等别的单位人下班后，聚集一些人一起回家。

后来单位安排进来一些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我们就像抓住求命稻草，每天央求和他们搭伴上下班，安全问题才得以解决。

九三年我调到新矿工作，进入工厂，脱离了夜班，但是赶不走那些年的阴影。

零八年老住宅区拆迁，我家老屋被夷为平地，上面建成云岗景区的停车场，有时候，和同学们相约回到老矿，心里无限的喜悦，我们爱那片生我养我的黄土地，那里曾有生我养我的父老乡亲，和曾经留下儿时的欢笑声和儿时的梦想。

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老矿作业区已经没有煤炭，改成美丽的矿山公园。它同北魏古都山西大同一样如今大不同，和代王府，华严寺，悬空寺，大同土林，古城墙，应县木塔，仿古街，九龙壁等，融合长城内外的景点，形成大同特色景区。这里常年聚集国内外各地游客，把古都大同的辉煌和璀璨演绎到了极致。

随着时代进步，社会文明，那些年的夜，将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