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04

我家的小豆腐

抚松县仙人桥镇中心校赵志勇

人都说“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如果剧场里坐着长白山地区的人，我吆喝一声：“热乎的老牛锉小豆腐，免费品尝大煎饼卷小豆腐啰！”，保证剧场的人都跑光了。小豆腐是长白山下庄户人家的最爱，它不仅好吃、保健，更多的是有邻里之间的回忆。

我们家在新西岗村居住的时候，有两家邻居，都是做小豆腐的高手，她们经常做一些小豆腐给我家送，一回一小钵，能吃三四顿。说实在的，我以前不爱吃小豆腐，看着黑黑的菜，不太细的豆沫子，没有食欲。小时候，母亲也做小豆腐给我们吃，不是糊锅味，就是有生豆子的味。邻居送来的小豆腐，我尝了几口，就深深地喜欢上它了。我总是奇怪人家做的小豆腐怎么就那么香，柔滑细腻，好像菜与豆沫发生了化学反应似的，融为一。，渲腾而不散，既有菜的清幽之香，又有豆浆的甘甜。这种食物好像来自原始，远离油腻，没有任何调料，完全是天然植物的芳香。我在每次接受邻居馈赠美食，都要顺便问一句什么菜的。遇到是山菜的做的时候，她们的眼里都有兴奋的光，好像给我的是珍馐。我吃的时候，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细品慢尝，每种菜的味道真是不同。最好吃的山菜小豆腐分别是老牛锉、曲麻菜、婆婆丁、荠荠菜。山菜小豆腐的菜都是新鲜的，有大山里的特殊味道，让我很痴迷。

吃人家的嘴短，我和妻子商量，咱也做小豆腐吧！家里也有小钢磨，自己种的豆子有的是，野菜吗，咱俩上山采，妻子同意了。我们上了采伐区，一拃来高的老牛锉有的是，不到一小时，我俩一人采了一背筐。回到家，把老根切掉，用水洗几遍，再放到开水里焯一下，用凉水泡上半天。妻子开始剁菜了，剁得细细的菜，再用过滤袋挤出水份备用。为了做出最好吃的小豆腐，我们请了两位邻居嫂子，现场指导。赵嫂说，推豆沫子不要太细，也不能太粗，细了发腻，粗了熟不透，在她的指导下，我们俩推完了磨。陈嫂告诉我们，先放豆油，油靠净沫后，放入葱花，姜末，再把一部分剁好的菜放到锅里铺上，这样不糊锅，再把豆沫倒入锅里烧开后再加入剩余的菜。豆沫不能太多，也不能少，多了，菜味淡了，少了，豆香味淡了，都不好吃。水也要正好，多和少都不行。在两位嫂子的监督下，我们烧火煮。陈嫂又在家拿来一段五味子藤子，说放一点更有山野的味道。陈嫂又叮嘱锅开后再搅，要贴锅底搅透，盖上锅盖再烧开，再搅，大约半小时就熟透了。这时，要撤掉旺火，改为微火，盖上锅焖上二十分钟，就可以食用了。临出锅前要放些盐，千万不要放其它调料，更不能放酱油。

小豆腐出锅了，闻着锅里冒出的热气，就和我家以前的小豆腐不一样。妻子用小钵舀出小豆腐，我则踮踮地，满脸喜气地给四周的邻居送。进一个门说一次，尝尝我家做的老牛锉小豆腐。我把“老牛锉”说得格外响，好像把珍贵的东西送给人家一样。对方更是高兴，“老牛锉小豆腐鲜亮，谢谢！”一大锅小豆腐送完一圈后，我们只剩下一盆。这时，我才明白，小豆腐好吃的另一个原因是一家做，大家吃。吃前营造出了和睦的人际氛围，让吃小豆腐的人有了天然、健康、和谐、友好的情感态度定式。邻里之间的亲善关系，就在这不起眼的小豆腐的媒介中培养出来了。

一人一碗小豆腐，拌上油炸辣椒面，吃他个满脸是汗，好个痛快。不吃辣椒的，还有油烹葱花，蒜泥，各取所好。吃小豆腐必须吃煎饼，才对味。一家人脸上有喜色，因为给邻居送小豆腐时的高兴劲还没过，好食物加上分享的快乐，才是最好的食品。

吃完饭，我的兴奋依然持续，查一查医药书，我找到了荠荠菜（小蓟），有凉血止血的作用，还治高血压，治传染性肝炎，肝肿大，治哮喘等。做一回荠荠菜小豆腐，怎么也得四五十斤这样的菜，你说什么病能用这么大的药量。可它偏偏可以放心地大量食用，是老百姓餐桌上的菜。老牛锉（大蓟）治吐血，血痨、肝痨，都有效。特别是治妇女红崩下血，更有作用。曲麻菜，清热解毒，对痈肿、疮毒有疗效。蒲公英也是祛火，消炎的好药材。原来，小豆腐都是保健食品呀，这样大计量的草药，被我们煮成小豆腐，美美地吃下去了，得顶多少中药啊。看来药膳对人的健康益处很大。我说怎么居住在农村的老年人那么扛劲，原因是经常用长白山特有的植物保健呀。仙人桥镇的大营村就有103岁的老太太，一辈子不吃药不打针，更没上过医院，山菜小豆腐没少吃。大青川村八九十岁的老人有的是，夹皮沟那个小村的老人活到九十五六的也很多。农村才是最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从那以后，我家的小豆腐就没间断过。春天，采山菜时超过一背筐的，一定要做小豆腐。我们家不仅传承小豆腐文化，还不断发展创新。这两年又开发了燕子衣小豆腐，车前子小豆腐，山芹菜小豆腐，燕麦菜小豆腐。冬天还用干菜英子做小豆腐，就连过年也是做一两锅小豆腐，冻着吃。每次用小豆腐招待客人，都可以引起一段保健的佳话。

我大姐还发明了一种简单的做法，就是把少量的菜放在电锅上做小豆腐。她是用豆浆机搅上两三桶豆浆，同剁好的鲜菜同煮，也很好吃。我在东岭上班时采了山菜，保安小全子家里是做干豆腐的，他带了三瓶豆浆，那次在学校用小铁锅做的小豆腐，更有别样风味。

我家的小豆腐不仅仅是我们一家人健康的食品，也是我们和邻居、朋友交往的礼物，一顿小豆腐可以顶上我上饭店请顿饭的情谊。长白山人对小豆腐的挚爱不亚于大鱼大肉。草药不好吃，但做成小豆腐，那就是美味加保健的珍馐了。好吃的东西要会做，会吃，还要伴着山里人懂得分享的文化，才更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