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的爷爷昨晚去世了。她爸爸今天的电话里只是说,爷爷快不行了,你回家一趟吧。
想到了去年我的姥爷去世时的情形。从小到大我并没有与姥爷有太多接触,仅限于每年过年放假那几天的相处和来自于妈妈描述中的印象。是个很可爱、很护短的老人。由于成长环境,我当时对“老人”和“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与世隔绝了百年的感觉。见到遗体时和追悼会上,我并没有掉眼泪,却在见到了姥姥时,忍不住鼻酸。
姥姥患有阿尔兹海默症(我实在说不出口“老年痴呆”四字)。在追悼会上,她用力而无助地哭了,哭到无法走路。表哥背着她,冒着细雨,踩着没了双脚的泥泞,前往子女的家中。表哥背上的她,皱纹深刻,身形羸弱。
而现在的姥姥,是记不住姥爷已经去世这个事实的。每每她想不起亲人的名字或者某件做过的事情,她会抱歉地望望那人;而每每有人提醒她姥爷已经过世,她则会向听到了特别荒唐的事情一样,连连摆头,忙不迭地表示不可能,动作幅度之大与她现在的活动能力似乎非常不符。她会悲观的幻想姥爷“移情别恋”并且当成了事实。她看到儿孙从前的照片,全能叫上名字,却全然不认识眼前接近五十岁的妈妈和二十岁的我。不知她是否会在某一刻突然清醒,忆起所有事情,然后再忘却,循环往复。从此,我们只当姥爷还在世,与她聊关于姥爷的各种“现状”。
有天陪姥姥聊天,她说,现在不能说话,一说话就感觉眼泪要流出来。她大概已经不能准确理解自己为何稍加回忆、稍加思索就悲伤不已,她只念她已经“漏漏巴巴”的老房子和她不见踪影的老头子,以及对麻烦别人照顾还不记得别人名字与身份的歉意。姥姥困苦的表情旁,是她耳垂上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孔、早已“坠通”的耳洞。
不管怎样过了一生,都是一个人的一辈子啊。
今天我发了短信安慰室友:“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前走。”与祖辈相比,我们生活在一个太好太好的时代与世道,纵然历史唏嘘,生命脆弱,我们仍值得精致地喷喷香水,去感受苦是为何,喜是为何,悲悯是为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