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
我还是很抗拒这个数字,勉强接受妈妈说的,吃三十岁的饭了。
这个时期的我,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过着普通的幸福生活。
三十岁是道坎然而,正是这而立之年,我所经历和正在经历的,让我彻底抑郁了。
故事应从今年1月14日我的生日说起,爸爸于1月13日“乖乖”从外地回到我们身边,一是为了给我过生日,二是如我预感的他的病情加重了。倔强也许是遗传的,我最能体会爸爸的感受,他突然决定不再继续漂泊既让我欣喜,又让我恐慌。我永远记得13日那天晚上在双流机场见到爸爸时的样子,面黄肌瘦,憔悴得让人心疼。14日下班后与家人一起其乐融融地吃了火锅、蛋糕,我在朋友圈分享了照片,写下了感谢陪伴。
三十岁是道坎1月15日,我们开车回德阳,到市医院给爸爸做检查,被诊断为肝硬化失代偿,我们办理了入院手续,爸爸在医院接受治疗,我继续回到成都上班。三天后收到了病危通知,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单位厕所痛哭了一场,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让爸爸好好活着,要他有命花他曾用命换来的钱。我立即请假回到德阳照顾爸爸,陪在他们身边才安心。期间也有很多亲友到医院探望,最让我感动的是三爷爷,他用慈爱的双手握住爸爸,教他一定要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好,一定要有信心。他们回家后不久,我接到陪他一起看望爸爸的大姨的电话,告诉我三爷爷回家后悲伤不已,让她转告我,有一点希望也要尽最大努力把爸爸治好。1月24日,我带着厚厚的一叠检查报告到华西医院给爸爸看病,从肝脏内科到肝脏外科,终于找对了门路,并于当天交了做肝移植手术的资料。
三十岁是道坎2月2日上午九点过,我刚好休假在医院照顾爸爸,一个华西医院的医生打来的电话打破了所有的平静,有肝源了!我忘记了那三个小时,哥哥怎么把我们从德阳送到了华西医院,我也忘记了一路上我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筹集到了30万元的手术费,然而到了华西医院,给我们的只有一张过道的床位和几张检查单。下午两点左右哥哥陪我见了手术医生,听了各种风险,也签了很多字,回到爸爸病床前,我问爸爸怕不怕,他坚定地告诉我不怕,想必这种坚定也只有在生死边缘的人才能体会,我也逐渐在漫长的等待中淡定了许多。下午五点过,终于有医生过来说要送手术了,护士给爸爸插上了胃管,两小时后这个医生再次来到我们身边,把我和妈妈带到灯光昏暗的走廊尽头,就那十几步路,我几乎走到了怀疑人生,事实上不好的预感真的那么准!他用诚恳委婉的语气告诉我们爸爸的手术做不成了,那个肝要给别的病人用。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安慰着哭成泪人的妈妈,接着追问医生该怎么办,他告诉我第二天还有一个肝源,建议我们住一晚。想着爸爸为了等手术一天没进食,冲下楼去买晚饭,那一晚,我深深感受到了住院楼外的寒冷刺骨。第二天我们没再见到那个医生,所有的护士和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安排我们,上午十点半左右,大约打了五六个电话后,“走廊医生”终于接了,他说肝源不匹配,我们住在华西也没什么意思,可以办出院了,我终于忍不住哭闹了一番,并在电话里说了很多我们的不容易,请求帮助之类的话,他说他只是负责联系和通知,昨晚还做了一晚上手术,我的最后一句竟是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不久后外婆因为胆结石再度住院,又是病危,我的自以为是几乎把外婆送上了黄泉路!有一次我回去看望外婆,听到医生说除了做手术只有熬一天是一天了,但是做手术风险极大,需要全家人商量好。除了动摇不定的妈妈,外婆的另外五个子女几乎没有人同意做手术,为了降低风险,给外婆更好的医疗条件,那天我说服了妈妈,妈妈说服了他们,并且是转院到德阳市医院做手术。我独自到德阳市医院找好了医生,找到了床位,内心是麻木的,也是充满希望的。然后回到区医院接外婆过去,经过一周左右的检查、会诊,4月3日,外婆做了腹腔镜手术,手术时间长达7小时,我们一直在手术室外等着,手术结束后外婆就住进了ICU,两天后,4月5日,清明节当天晚上,外婆在ICU病房去世,我们赶到病房时,外婆憔悴得只剩皮包骨,眼睛已经永远地闭上,护士还在做心脏复苏,我摸着她冰冷的手,哭倒在病床边。
三十岁是道坎4月12日,我和爸爸住进了华西医院,这次我们要做活体肝移植。
4月14日,外婆葬礼。
4月16日,我和爸爸先后被推进了手术室,麻药过后我醒来,朦胧中听到了三姨、小姨、大兵哥、嫂子、姐姐、弟弟、弟妹依次走到床边叫我的名字,告诉我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挂在医院被这么多人关心和爱着。
三十岁是道坎4月22日,我和爸爸都出院了。
在家休养了一个月,期间我一直无法走出外婆去世的阴影,我也相应受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各种折磨,包括每日每夜的疼痛和失眠。
30岁了,身边的老人逐渐变得体弱多病,我也不可遏制地变老变得所谓的成熟。我在学会接受,所有岁月不留情面地摧残,我也努力寻找,生命里还有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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