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零三搭上一班空公交,阿赤仍为所在新城市的一元公交费感到细微愉悦。靠公交车后门的窗边坐下,车门开关间漏出的风钻进裙底使腿轻微发颤。朋友们吵吵闹闹地在同侧座位挤着,四五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不知矜持地讨论谁脱单谁要请客啦,哪个校区男生比较多啦。阿赤也笑嘻嘻地加入,
“那最后一个脱单的也要请客噢。”
“哎呀,”有人反驳,“都这么惨了就不请了吧。”
她回头望接话的朋友,皱眉间又是可预料的刻薄玩笑,“说得跟我们真就会一个个脱单只剩一个一样!”
大家笑。
她喜欢这样。
她回过头收敛神色垂下眼睛,不再参与谈话,看着车轮碾过失去水分楞楞落地的树叶,想象它们被碾碎的声响——沙。车程四十分钟,天色变化得快,阿赤觉得自己搭上的是一辆带她从傍晚到昏夜的公交,时间是是静止的河流,车载她们淌过河流,从傍晚的堤岸到昏夜的堤岸。前方有夜市,有狐狸和温软的妓院。也有无家可归的亡魂和酒鬼。她为此种假想感到欣喜,升起必然遭遇失望的期待。
她们下车,前方是的熙攘人群,被包裹在各个摊铺蒸出的烟雾里。没有狐狸,也没有温软和无家可归。今天满月格外明亮。
阿赤抬头望着月亮,突然明白,她永远只能从人间的堤岸到另一块人间的堤岸。也无望淌过一条静止的河流。
她只能在这条河流里牺牲自己路经无数荒凉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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