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要不你再琢磨琢磨,村公社最近在招女工,一个人每个月记10工分,要不,你去试一试?”父亲魏有福试探性的对女儿说着,他知道玲子生性倔强,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如果玲子硬下心不去,他也只能想想办法。
1965年的初春,河岸的柳絮纷飞,一望无际的田里,种下的春麦泛着浅浅的青。玲子14岁,此时,她刚上初二,听到父亲的话,她心里窝着一肚子气,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玲子对父亲吼道:“为什么是我,家里五个姊妹。我的学习也不差,凭什么当老大就要退学,就要让着。”玲子抹着眼泪,冲出了门。父亲魏有福看着大女儿背影,心里一阵发酸。跟玲子商量这个事情,他犹豫了好久。家里五个女儿,唯有玲子大一些,身体也好,二女儿阿香从小就体弱多病,剩下的孩子们年龄还小。
60年代,饥饿就像魔咒一般,附在每个人身上。但是人丁兴旺,却成了祖祖辈辈刻在骨子里观念。尤其是在广大的农村,家里如果没有一个男孩,大量的农活缺乏壮劳力不说,家里无男丁就生生让人直不起腰,只一句断子绝孙的挖苦与嘲笑,远比饥饿更让魏有福难以承受。不管怎么样,儿子还是要的。
魏有福面对着家里的五个女儿,个个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光靠自己和春梅两个人挣工分,换来的那点口粮是远远不够的。
到公社领票,魏有福免不了招来一顿奚落。“有福,你们家这么多张嘴吃饭,就两个人为村里公社出劳动,咋好意思呢?”村文书当着面挖苦,背地里的风言风语多少,魏有福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魏有福打心底里想让每个孩子都能上学念书,但是现实摆在眼前,一家人吃个半饱,饿肚子的生活残酷地摆在眼前。他狠狠心,决定和玲子商量商量。但是,在魏有福的心里,如果玲子坚持要上,他还是会妥协的,或者等她初中毕业以后再说。
玲子来到了河边,一屁股坐在了一块扁平的大青石上。她将头深深地埋在怀中,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当老大有错......为什么退学的是我.....”。
在春日的阳光下,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打着圈儿向东流淌。两岸粗壮的大柳树,纤细而萌出芽豆的柳条随风摆动,倒影在水上,随着一波一波的浪轻轻摆动着。远处,泥沙冲积沉淀形成了大大小小裸露在外的土黄色河床,越冬而来的飞鸟正追逐戏耍着,时而用长长的嘴梳理着那一身白如雪的羽毛。
玲子在这里呆坐了一整天,她捡起身边的小石子抛入水中,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水花慢慢地漾开,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让上,就不上了”,玲子起身,向河里扔了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撂下了的这句狠话就和石头一样沉到了底。
第二天,玲子便再也没有去学校,玲子没有和父亲魏有福再为这件事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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