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 星期五 晴
从我记事起,我们周围就这一个集市,但它是属于临近的昌邑县的。它非常有名,因此这街店上的人物也就特别牛逼。闺女找婆家也喜欢往这走。在我没出过阚家镇东方戈庄之前,我觉得它特别大。南北街好象得有三里地,中心的东西街也得有三里地,此外还有一条平行的东西街,稍短一点,但连接这条街的一些胡同里也全是摊贩。总之我觉得它大得一上午根本逛不完,走一圈下来也很累。母亲说姨夫里元有几年偷偷去那里的黑市上倒卖粮票布票,父亲则讲牲口市里那些经纪(其实是牲口贩子)如何把手藏衣襟底下或袖笼里,躲开竞买者的眼目报价。还有人说这高阳山底下有好东西,某年有南方来的看地理的风水先生还带着人来挖过,不知真假。这些在我眼里都很新奇很神秘。但除了赶山(每年春秋两季的庙会)来看过一两次戏,我来的回数也很少。前几天领了绣花钱,二姐就计划着一起去高阳街赶集买衣服。说实话,我这还是第一次正经八两地去买衣服,第一次想到要“讲究”“讲究”穿戴——我牢牢记住了学校里学到的心灵美了,一直觉得讲究穿戴可耻,能“将就”就“将就”,家里人给啥就穿啥。
逛了几个来回,我一件也没看上。太俗气的嫌太俗气,太怪诞的又嫌太怪诞,感觉没有一件式样新颖大方的。二姐没有这么多事,她买了一件挺流行的尼龙衫,蓝色,很薄,有点透露。我什么也没买上来——我这个一向不讲究的人看起来比一般人还难打发!
白扁豆提货单到了,我和立平准备第二天就去阚家村取回来。其实我的心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参加比赛的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脑子里却一直在盘算这事,简直象马上要干成似地。
种子取回来了。但比赛的事我没有勇气开口,之前想去叔叔那里看情况录音的想法也没实现。我对自己有点失望和懊恼——我好象一直都是这样!光想不干欺骗自己!
6月1日 星期一 雨
小弟说他们去果园过的“六一”,只学前班出了几个节目,他们小学生什么节目也没安排,很早就回校了——我还以为他会代表班里出节目呢!
立平说她的一个同学在家复习功课,准备考什么工程师。我有点吃惊,怀疑这不是真的。心里又很为自己的消极而内疚。
晚上,大姐和姐夫来了,父亲和母亲照例很热情地招待,二姐谈笑风生,非常开心。母亲常嫌我太木,也不懂礼貌不肯叫人……我其实也很想加入他们的谈话,但笨嘴拙舌,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6月4日 星期四
小妮姨寄了信来,有二姐一封,我一封。给我的信上什么也没说,给姐姐的写了两张信纸,劝二姐不要生父亲的气,又介绍了她在砖厂工作的一些情况。姐姐一定和她说了和父亲争执的事,看样子她想去她那儿干活。我要看看信,姐姐似乎有点不大自然,但还是说“看吧!咱没大有怕人的事。”我接过信,才忽然意识到也许我不该看。我隐约觉得我和二姐之间突然横亘了一条沟,她对我有了一点敌意——她是不是担心我或者家里人会阻拦她呢?
也许并非如此。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有不愿他人触及的心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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