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读《边城》

近日因生起的一个梦想中有湖南一行，才又一次来读了《边城》。

在此之前，“边城”是纯粹的，美好的，令人愉快的，那里有向往的爱情。这次读，感觉并没有之前那么好，而是伤感，乃至不满要多一些。

伤感来自翠翠的爱情乃至命运遭遇现实的算计。不满的是祖父，包括大老、二老，对待翠翠爱情的态度。

祖父想为翠翠找一个理想可靠的着落，这份心不用怀疑。但是，考虑的似乎太多，在对待这件事上，为人行事不大干脆。这与渡船上爷爷的形象也不大相符。渡船上的爷爷豪爽素朴，待人诚恳，好到一种执拗的程度。而在对翠翠事情上的祖父，“算计”，担心，顾虑，肚子里有许多小九九，不大像是一个朴素的农民。

大老、二老，兄弟俩的婚事，对于顺顺这样的家庭，是不愁没有女孩子来嫁的。何况，大老、二老都是年轻人中出类拔萃的。因此觉得，兄弟俩喜欢上一个渡船家的翠翠，身份上好像不大匹配。不是我观念陈旧，而是现实的考量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这一点姑且不说。

大老、二老同时喜欢上翠翠，这没有问题，可以公平竞争，或顺其自然。可是，在对待这件事上，俩兄弟的态度做法让人唏嘘，这也是我不满的地方。

大老走车路，没有得到祖父方面及时的回应，祖父大概是猜想到翠翠喜欢的并不是大老，而是二老。当大老也认为是这样的情况下，去出船，选择放弃或者说是逃避。既然如此，大老就理应放下，不放心上去。那么后来出事，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然而二老认为是祖父间接害死了大老。借找哥哥的尸首，出去没有回来。这个态度让人理解是生了祖父的气，因而把翠翠也要不顾，放一边去了。

大老、二老的真挚兄弟情，无可话说。他们如此聪明，可在这一件事上，似乎显得就很拙笨，没有那种与性格豪爽相匹配的智慧。

既然翠翠喜欢的是二老，大老退去就好了。何况对方是自己兄弟，即便不是兄弟，强扭的瓜也不甜。事情就出在大老坏了，二老的态度由此变得冷淡。这下使得祖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感到是竹篮打水，失望十分。在一个雷雨夜，带着失望死去。

爷爷死了，翠翠成了孤雏。幸而有杨马兵的爱护。

我在想：为什么不写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呢？譬如，大老退出，娶了某团总家的女儿。二老娶了翠翠，接替了祖父的渡船。这样写，似乎更符合现实的期望，但读来的感觉上就平淡了。

另外，不仅写翠翠一辈的爱情，也写了翠翠母亲的爱情。原来杨马兵曾是翠翠母亲的追求者，这本身就是一个故事。这个爱情故事，无端的让我想起林清玄写的《法圆师妹》。

爱情，一直以来都是人们传唱的对象，特别在文学中不可或缺，经久不衰。可是，现今的爱情，于我个人来看，越来地叫人失望。仿佛那爱情只存于过去，而现今的爱情变了味了。

我甚至因此，对写这样的一个纠结的爱情故事的作者要疑惑起他的形象来。

要说起这次读的一个好感，自然不是来自爱情的主题，而是文本的开头和结尾，实在写得好。

(开头)：“由四川过湖南去， 靠东有一条官路。 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叫“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结尾)：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寥寥笔墨，精炼简洁，大家气象，耐人寻味。

再读《边城》2022/2/22

读《边城》202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