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秋容这几天总是半夜惊醒，接着好久睡不着，白天整个人晕晕沉沉的。想起婆婆结婚的时候送过一个玉枕，听说有安神的作用，一直放保险柜没用过。这天取了钥匙开保险柜一看：哪里有玉枕的影子？
秋容心下一惊，马上拨通了丈夫连城的电话:
“咱家的玉枕呢？”
“我下班回去跟你说。”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下山，连城走进家门。秋容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他说：
“玉枕借给一老同学治头痛了。”
“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这段时间比较忙，一时忘了说。”
“谁呀？我认识吗？”
“一中学同学，最近联系上的。”
“女同学？”
“恩。”
“叫什么名字？”
“玉珍。”
秋容第一次听这名字，不过直觉他们之间有故事。于是半开玩笑地问道：
“你的初恋情人？”
“你想哪去了。”
虽然连城极力否认，秋容还是捕捉到他的神态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你怎么突然想到玉枕了？”
“这几天睡眠不好，想试一下。”
“哦。那我改天去要回来。”
“不急。让你同学先治病吧。”
秋容和连城是大学同学。两人结婚十几年了，从来没听连城提起过这个女同学。
晚上秋容翻出连城的旧相册，说：
“能告诉我哪个是玉珍吗？”
连城翻了半天，找到一张集体照。指着其中一个女孩说：
“这个。”
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瘦弱，五官清秀，带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气息。
“什么时候的照片？”
“初中。”
“高中的有吗？”
“她没读高中。”
“哦。是家里穷吗？”
“可能是吧。”
02
连城本来想等玉珍用完玉枕之后悄悄放回保险柜的，没想到还是给秋容发现了。也许是天意吧。
连城和玉珍是一起长大的。每天两人一起去上学。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对方留一份。玉珍家有什么农活要帮忙时，连城总是第一个到。玉珍手巧，一到冬天就给连城织围巾手套之类的。连城以为玉珍会一直陪着他。可是初三开学时却没看到玉珍，一打听，说是不读了，出去打工了。
后来连城辗转要到了玉珍的地址，两人才恢复了联系。
玉珍有两个弟弟。家里不宽裕，家里人就让她出去打工支持弟弟读书了。
连城习惯了把每天的所见所想都写在纸上，一个星期寄一封信给玉珍。玉珍也会把打工的风闻记下来寄给连城。感觉两人好象没有分开一样。感情愈发亲密了。
有次连城又收到玉珍的信，里面只有一张纸，写着：城，家里人叫我回去相亲。
连城只觉得胸口一阵发堵，喉咙干涩，眼前发黑。强忍着眼泪，拿笔写下：珍，等我。跑去邮局寄了。
周末回家，听说玉珍已经回来了。跑到她家，远远就看到她在井边打水。连城拉起她的手就往村外跑。玉珍躁得满脸通红，说：
“你快放开手，我跟你走就是。”
到了村外的小河边，两人停了下来。连城看着玉珍问：
“你喜欢我吗？”
玉珍低头不语。
连城鼓起勇气说：
“我喜欢你。你可以等我吗？”
玉珍双手绞着衣角，似乎过了半个世纪，才说：
“城，忘了我吧。”
“为什么你不肯等我？！”连城摇晃着玉珍的肩膀：“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玉珍噙着的泪水被连城摇落，象断了线的珍珠，半晌才擦干泪说：
“城，你还要读书，以后的人生跟我不一样。我要照顾家里，不能只想着自己。”
那天连城也不知道玉珍什么时候走的，只是自己呆呆地在河边坐到日落西山，然后满天星斗。
03
每次遇到老同学，连城都会打听玉珍的消息。直到最近同学聚会，才见上了一面。
玉珍脸色苍白，黑眼圈很深。连城问：
“身体还好吧？”
“一直有头痛的毛病，睡不好。”
“医生怎么说？”
“唉，也检查不出什么来，老毛病了。”
连城想起家里有个玉枕，据说能安神助眠，就给玉珍送了过去。
玉珍说这几天睡得踏实多了，准备送回来，连城让她再多用些时间。
04
秋容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香辣味。
走到厨房门口，只是连城正在挥铲熟练地翻炒着。看着秋容，侧脸过来笑着说：
“今晚有你爱吃的宫保鸡丁，你先去看会电视等着哈。”
秋容帮他擦掉脸上的汗珠，就被赶出厨房了。
想起这几天的小心眼，不禁自责：自己的老公是什么人还不清楚吗？谁还没个过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纠结以前的事，真是脑子进水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城说：
“我刚学了一套头部按摩的手法，听人说对睡眠有帮助，给你试试。”
“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吧。”
“不累。”
按完之后，连城说：
“不好意思啊，老婆，玉枕还不能拿回来，今晚你就先用我的肉枕将就一下吧。”说着把手臂垫到秋容的脖子下面。
“没事。你回来就行了。”
那晚，秋容睡得特别香甜。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048。烟行）
和风微熏，阳光正暖，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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