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关掉空调，走出房间，你说，必须得先把衣服晒了，被子抱上去。

      左拥右抱，步履蹒跚间到了楼顶。

      阳光大片地曝洒下来，云间微绽，风微微地吹。你先是抬头看天，又走到边缘俯视，从24层高的地方看下去，一切都开阔而渺小，人影如豆点。你突然想，古代神话中，神在天上端详人间时，那种居高临下的超然洒脱，置身事外的感觉是否也是如此。

      你刚把被子晒晾上去，突然感觉凉风袭来，夹杂着水汽，似乎身上还沾落着几滴雨。抬头看向风源处，浓云翻卷，而另一侧，却是灿烂千阳，有几分“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感觉。

      你突然来了兴致，也许是这夏日里凉凉的风把你的细胞和感官重新唤起。风大了，卷起你的头发，不长不短的发丝迎风翻飞，轻轻打在脸颊上，你仰头感受。

      雨越滴越多了，睁眼看去，密云正滚滚袭来，你怕把被子弄湿，赶紧把它收下来，放在楼梯阁道里，却只身迎出来，继续与这水汽氤氲的风撞面。

        雨突然大了，你落荒而逃，躲进了楼顶的屋檐下，纷扬的雨丝落地，卷起地面的微尘，同时也拂起水泥墙里的燥热因素。热与凉夹杂而来，冰火两重天。

        有时风大一点，雨丝近地面时被拢在一起，似一个淅沥的小瀑布。

        雨势渐大，地面逐渐积起小水洼。雨滴落下去后，下坠，又弹起，好像跳水运动员一样。你突然想起《琵琶行》里的诗句：弦弦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很好的形容。

      雨小了一些，水洼里的水滴下潜的深度也小了，勾起一圈圈的涟漪同时绽起，又同时平静。波纹圈染，相互交错，说不清是谁阻扰了谁。

      以为雨要停了，突然一点光影闪过，然后一声雷响彻，只一声，却震慑，只短短的一瞬，却让人的心空了好久。

      你看到雨滴深深跌落进水洼的此起彼伏瞬间，不经想到了小时候很胆小，煮汤圆时怕被开水溅到，离得很远，水放得很高，一股脑儿全倒下去。它们下落，与雨水多么相似，只是雨水融了进去，又溅了出来，汤圆自己沉入锅底，溅起的只是自身外的水。

        你本想，等着阵乌云飘过，天晴，把被子晾好再走。但是，雨好是没停。

      你走下去了，没等到艳阳重现时，就已转身。

      你回家放下被子，提笔写下这些文字时，发现天已晴。即使知道不久后它要放晴，你却还是没有了耐心。人说：世间本就多等待，可是你却不耐。你想，我的不耐是对阳光，还是对着不期而至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