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故乡如一段走廊。黄昏,母亲的呼唤,并不丰盛的晚餐,但却异常珍贵。父亲拖着沉重的脚步暮夜归来,远远看去他的影子很单薄。父亲轻松的将我抱起,紧紧的搂在怀里,我的鼻息里全是那熟悉的味道,饱含汗水和欣慰。梦里的童年跟父亲的自行车一样简单,哥哥在后面,我在前面,父亲在中间为我们掌舵四季轮回,就这样在窄窄的院落来来回回地旋转。
每个秋衣的夜晚,父亲总会拖着沉重的脚步,连同自行车发条清脆的声音回荡,我和哥哥无比的高兴,因为父亲从县城带来了糖果,甜美而熟悉。可如今自己买来的糖果却全然没有了味道,没有了那层魂牵梦绕的一切。许多年来我一直在走,从未停留从未驻足回首。在昨晚的梦里,我停下脚步,时间变的慢很慢,全是童年的痕迹,我回过头看到童年的家。
昨夜的梦里,父亲、母亲的头发凭添了许多银丝,我觉得奇怪,我的手依然很小,揉弄着自己的睡眼。我顽皮的用小手触摸着母亲的头发,哭泣着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微笑着,她的笑容依旧美丽,就和那张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一样美丽,捧着我的双脸,慢慢的将我揽入怀中。
昨夜的梦里,我和哥哥还是和以往一样捣落了鸟巢,一个一个摧残小鸟的生命。母亲看到了,她的责罚并没有那么严厉,双手轻轻拍打着我们,我和哥哥并没有哭泣,还在顽皮的微笑。
显清河旁的大水并没有那么可怕,我和哥哥还是在河中央耀武扬威,在浑水中摸索着我们想象的大鱼。父亲的呼喊着,我们惊恐的来到岸边,全身湿漉漉的,沾满了泥水,泥水很腥但很亲切。父亲的责骂不曾停止,可又是那么的幸福。昨夜我在梦里又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可是第一眼还是看到了童年的那条路口,简单而快乐。
十字路口的另一条路,是通往舅舅家。梦中舅舅家的院落依旧古老、神秘。我轻轻的推开了那扇经年累月的木门。院落依旧清晰,外祖母似乎还亲切的招呼我们,还给我蒸好了我爱吃的糖包,她脸上的皱纹还是那么的清晰,她抚摸着我的脸颊,告诉母亲一些我不曾懂过的话,她依旧是那么的慈爱,似乎她从来都没有百年。夜晚那道古老的院落是那么的安静,让我感到那么恐惧又似乎神秘,又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那堵围墙里的故事。梦中我又开始担心通往舅舅家的那座小桥是否会断裂,我的担心从未停止过,直到我和母亲翻越了那道通往家里的山梁。走的时候外祖母的身影还是远远的,在桥的那边,似乎从未离开过我们。我又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依然是我一个人。
这次的十字路口,我只有两天路可以选择,其他的两条被堵的严严实实,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当我再次回头,父亲在另外一条路依旧托着厚重的行李,虽然没有了读书时繁重的行囊,母亲拿着电筒,照亮我模糊的前方,可灯光依稀,哪能通透我前方路途的尽头。我上了去省城的大巴,车窗外的影子模糊而单薄,渐渐地,变得遥不可及……
清晨的闹钟惊醒了我,窗外依然是都市的喧嚣。
童年,原来只是一场梦,一场易碎的梦。
2013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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