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新阳终解放 挥师战平凉
（1）天亮
天明之前，是各种夜晚活动的豺狼虎豹觅食的最后时刻，所以争夺也格外激烈！
新阳的局势也正是如此！
仗着X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儿子”的大军压境，国M党新阳警备团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压缩、蚕食原关中分区M主Z府所管辖的地盘，抢夺他们认定的“红区”人民群众的财产和物资，搜捕“共党嫌疑”，拘押农会干部和民兵，以“剿匪”为名滥杀无辜……无所不用其极！
同样，奉国M党新阳县Z府命令，警察局也没闲着～他们与新阳警备团一唱一和，大力缉拿地下党、搜捕共党嫌疑人……
同时，国M党保密局、中Y统计局等大小特务以“特派员”的身份潜入新阳进行活动……
新阳进入了一个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在这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群魔乱舞的境况下，王西轩领导山货商行等“伙计们”，利用自己在新阳多年经营的各种人脉关系小心应对，在各种势力之间互相穿梭，打探消息、传递情报，同时给留守在新阳、转入地下工作的县委和武装人员输送给养……
这是极其艰难的一段时光，新阳似乎进入了有史以来的至暗时刻……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西轩脑海里回想起刘鼎、陈硅璋、石万才、宋大头，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特派员”们……这一个个穷凶极恶的嘴脸，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黎明时分，在老鹰沟，他看到的、撕扯着牺牲的战友们遗体的狼群……
然而，无论狼群多么残忍，他们最怕的还是猎人手里的钢枪！
……
再漫长的黑夜，总有黎明到来、太阳升起的时候！
一年多来，王西轩除了在商行、棺材铺、铁匠铺出入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新阳国M党党部、县政府、警备团、警察局、电报局等地方游走，一方面是为了探听各路消息，另一方面，他也对国M党内各种势力和各路人物的思想进行摸底……
这一年的冬月，天气最寒冷的时候，王西轩迎来了自己第二个儿子的降生———
继老大盼盼之后，他连得两个女娃小珍和小凤！
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
冬月二十，正是二九天气！
这一天天还没亮，启明星还在偏南的天空慢慢磨蹭～～～还不到鸡叫头遍的时候，毛丫突然肚子疼的不行了———她要生了！
王西轩赶紧起来，穿衣下炕，去拍打大哥的窑门———他对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束手无策，必须赶紧请大嫂候氏过来帮忙接生……
好在毛丫自己早有准备———作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心里是有数的———
强忍着疼痛，毛丫喊胖子赶紧卷起炕上的铺盖和芦席，铺好一篓已经焙干的细土……
大嫂穿戴整齐赶过来的时候，毛丫的羊水已经破了，胖子被大嫂赶出门外，窑洞里全是毛丫撕心裂肺的喊叫和大嫂一连迭声的———“出劲、出劲”……
也许是人惊动了鸡，一声鸡鸣，伴随着毛丫惊天动地的一声嘶喊～～一声婴儿的啼哭也陡然震响了老院子———
所有窑洞的灯，此刻都亮了起来……
站在门外院子里急得团团乱转的王西轩，听到孩子的啼哭，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顺着山墙坐倒在门外———此刻，一线鱼肚白抹上天际………
黎明～对，就叫黎明———王黎明！
王西轩已经给儿子起好了名字！
……
这段时间，他也已经基本掌握了国M党党部书J余德荣的思想动态～
余德荣出身书香门第，是同盟会元老、曾任国M党中央教育总长、书坛大家余Y任的嫡侄！有叔父的举荐，余德荣19岁即步入仕途，怀着对中山先生“三民主义”革M理想的无限敬仰、抱着一腔救国救民的无限热忱投身国民G命……
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他亲眼目睹了国M党的消极抗日、积极反共，以及各种势力的贪腐、倾轧、尔虞我诈———他从当初的满腔热忱、渴望和平，已经逐渐对国M党失去了信心和希望！
如今，国M党势力已日薄西山、日渐式微，他也对国M党的仕途渐生厌倦之心……
王西轩多次与余德荣倾心相谈，逐渐掌握了他的思想动态，也与之建立了稳固的个人关系……
此时的西北战场上～
西野广大指战员们赴汤蹈火、浴血奋战，经过与胡、马等国M党集团和地方反动民团势力的反复拉锯和较量，到了1949年的开春，西野解放军基本上压制和消灭了侵扰陕甘宁的大部分国M党的武装力量，先后收复和解放了保安、绥德、吴起、延安……
（2）解放
1949年7月下旬，解放军从陕北挥师南下，一路势如破竹！
曾经不可一世的国M党军队如被追赶的羊群一样，纷纷落荒而逃～
7月23日，临县合水解放！
7月27日,解放军兵临新阳城下！
平日里疯狂一时、张牙舞爪的陈硅章所属新阳警备团几乎未做抵抗即望风而逃！
此时，渗透进国M党警备团的数百名原独立团战士经过在陈硅璋警备团的深耕细作，也成功策动了许多穷苦人出身的国M党士兵倒戈，在解放军兵临新阳城下的时候，这些“老八路”和国M党投诚士兵共同打开了新阳城门，并且协助解放军顺利接管了新阳县城的治安……
此处不得不提的是～经过王西轩的大力工作，国M党新阳党部书记余德荣并没有像刘鼎一、陈硅璋等人一样望风而逃，他选择了留下来，迎接解放军进城……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警察局长石万才也见风使舵，乖乖的改旗易帜、接受共C党人的改编———他的老根子在新阳，往哪里去逃？
就在新阳解放的同一日，西野解放军同时解放了宁州、泾川等三座县城……
新阳，终于全域完完整整的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
几乎未做任何休整，打疯了的西野各兵团、各路部队犹如狩猎竞赛一般，旋风般的狂卷而下、一路西破而去……
获得解放的新阳各界群众踊跃支援解放军！
王西轩奉命带领数百名支前队员，赶着马车、手推独轮小木车等载具，装载着粮食给养、武器弹药，跟随着西野部队也一路向西……
西野各部分兵追击，多点开花……
7月28日,西峰镇、崇信县解放;
7月29日,华亭县、张家川县解放……
同日，西野兵团一部旋即兵临西北重镇平凉城下～
平凉自古以来就是陇上要塞，扼陕甘要冲、护佑着古都长安和中原腹地的安危，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驻守平凉的是西北马家军一个旅，他们不但装备精良，而且配备有一个骑兵团，都是清一色的山丹战马；而且按照马的毛色分为“黑马营”、“黄马营”、“白马营”……这些马家军的士兵多为回人，除了枪械，每人还有一把锋利的马刀，寒光闪烁，作战甚为勇悍～~
携一路催古拉朽之势的西野指战员，起初把这些头戴白帽、呜哇乱叫的“胡子兵”没当一回事，刚刚一赶到平凉城下，迅疾吹响冲锋号、发起攻城战斗……
没想到的是，这些平凉守军不但没有望风而逃，而且打开城门，纵马出城，一色的骑兵挥动着马刀、“哇啦啦”喊叫着反杀过来……
劳师远征的解放军本来是打算携胜利之师的余威，一鼓作气拿下平凉城，谁能想到这些回兵不但不逃，反而出城掩杀过来……
骑兵打步兵，那简直是具有非对称优势的屠杀……
猝不及防的西野追击部队立足未稳，反被马家军的骑兵打了个七零八落……
这些马家军的骑兵大多半裸着臂膀、挥动马刀，仗着马快，冲入解放军阵中，居高临下，挥舞锋利的马刀左劈右斩……
可惜这些刀山火海闯过来的、歼敌无数、百战余生的解放军战士，在这平凉城外却遭遇了一场非对称的、羞辱性的虐杀～
看着敌人冲过来了，许多解放军战士来不及开枪，只好端起刺刀跟敌人拼刺，可是这些马家军骑兵犹如猴子一样，未等解放军战士的刺刀及身，他们在马背上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就闪到了解放军战士的身后，还没等身姿落下、解放军战士回过身来，马家军的马刀已经斜肩带背的劈了下来～许多战士都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面孔，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马家军的战马个个都龇着牙、大张着嘴，见了解放军战士，直往他们人堆里蹿……
在这种情况下，后续部队即就是想救援，也已无从下手～他们在二十里铺的山头上支起轻重机枪，却不敢扣动扳机———敌人的骑兵和我们的部队全都搅和在一起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们与敌人进行着这种无法取胜的、非对称的战斗……
前线指挥员本想迅速撤出战斗，然而人的双腿哪能跑过敌人骑兵的四条腿呀？你刚刚转身，没跑出几步，敌人提缰纵马、一个纵跃，马刀已经携风带雨的凌空劈了下来～
这一仗，许多打了无数胜仗的解放军战士就这样在这平凉城外喋血殒命～这是西野解放军自转入战略反攻以来，唯一的一次团营级完败～
二、三百名英勇的解放军战士血染黄壤！
～已经扩编的新阳独立旅是这次参加解放平凉的攻击部队中的主力部队！
自甜水堡警戒遇挫之后，经过休整、整编，自转入战略反攻以来，新阳独立旅还鲜有败绩！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参加这次解放平凉的战斗，他们却遭受了自队伍成立以来最惨烈的一次重创～参谋长兼一团团长的张成礼身受重伤，被紧急送往后方医院救治，一团一营的队伍基本被打残，三百多人伤亡……
（3）情报
一路势如破竹的新阳独立旅遭受如此重创，这犹如给西野追击部队上下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让各级指挥员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的进行反思、总结……
据退下来的、幸存的一营战士说:“回子的马都龇牙咧嘴的，大张着嘴专往人的怀里钻，他们的马吃人哩！……”
就是这样一句话，迅速传遍独立旅追剿部队，大家都议论纷纷的说:马家军的马吃人呢！
众口铄金啊～一时之间，这些一向无所畏惧的解放军战士，竟然对马家军的骑兵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畏战情绪！
当天，西野追击部队、新阳独立旅退到二十里铺驻扎、休整，进行战斗总结……
如何破解敌人的骑兵编队成了平凉解放之战的关键！
可是，如何才能打垮敌人的骑兵部队呢？
……
除了牺牲的一百多近两百名解放军战士，还有一百多受伤的战士在后方野战医院接受治疗～
这些受伤的战士们几乎个个都是刀伤～有些战士被削去半边脸的、被斜肩带背砍掉一只胳膊的、背上被砍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骨头的……真是惨不忍睹！
开完战斗总结会，王永祥、郭劲藩，包括各团、营指挥员都到野战医院看望受伤的战士……
王西轩带领的支前队本来就与野战医院留在后方！
看到大量伤员被陆续送到医院，精于医道的王西轩也帮医院的医护人员对伤员展开救治……
王永祥来到野战医院的时候，看到王西轩正在一口大铁锅里熬制草药！
盛夏的陇东，山上草木葱茏，大量的草药极易辨认！他发动支前队的伙计们采挖了许多止血止痛、治疗外伤的中草药～诸如刺芥、车前草、三七、马皮泡、龙骨、五倍子、半夏、藤黄、柴胡、黄柏、黄芩……
在缺医少药的时候，这些中医土法救急还是很管用的！
……
夏天，天气本来就长！
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天还没有黑！
正在旅指为如何破解马家军的骑兵苦思冥想、激烈讨论的时候，几名解放军战士押解着一个人来到团部～
“报告，我们抓到一个敌人的探子！”一个战士向王永祥报告！
“带进来！”
……
“探子”身材欣长、面容清瘦、皮肤白皙～咋看也不像一个行伍出身！
并且一进来，这个“探子”的眼睛就骨碌碌乱转，似在找寻什么人或东西……
“不许乱看！到这里了还不老实！”
一个战士照他的脖子上就是一拳！
“不要打他！让他抬起头来！”
王永祥制止了打人的战士！
等那个“探子”抬起头，与王永祥四目相对，两个人首先都是一愣～
“是你？”
“是您？”
“你是～李自辉？”
经过短暂的回忆，王永祥也立刻认出了他———
“王大队！”
～李自辉怯怯的叫了一声王永祥～
十多年前，他就是这样称呼王永祥的！
那时候，他是新阳游击队的副大队长，李自辉是老鹰沟赤卫队的大队长～他们曾经算是一个阵营里的战友！
可是，自老鹰沟血案后，李自辉已经人鬼两届，早就不属于王永祥所代表的这个阵营了！
一晃已经十五年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永祥疾言厉色的质问道！
“王大队长，我就是专门来找你们的！”
“什么大队长？这是我们旅长！”
押解李自辉的战士忿忿的吼道！
王永祥摆了摆手，继续面对来人～
“找我？你说你是专门来找我？”
“是！哦～不！我是专门来找解放军的首长的！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是吗？那你找解放军有什么事？”
“王大队，是这么回事……”
李自辉正要讲述，王永祥一挥手～
“等等！我让你见一个人！”
王永祥叫来一个参谋～
“去，到野战医院把王大队、哦不，把王掌柜给我请到这里来！”
“是！”
作战参谋跑步去了野战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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