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叮嘱

图/文：刘 潮

我很小的时候，跟随外婆长大。我依稀记得，幽暗的厨房是外婆的工作室。唯一的光线就是从屋顶的小天窗照射进来。灶台上有好几口大锅，有给我们人炒菜烧饭的锅，也有给猪烧野菜的锅。厨房的后门就养着好几头猪。还有一条忠实的通人性的中华犬跟随外婆左右。听说，这只上了年纪的中华犬是流浪到外婆家的，是外婆的爱心收留了它。这只中华犬成了我小时候最忠实的朋友。

外婆平静乐观，我至今记得她红红的脸蛋一直挂在脸上。常常听到她咯咯的笑声，漏出嵌金的前牙，闪闪发光。

外婆做事有条不紊，忙里忙外，不漏声色。照顾一大家族的用饭，从来没有发过怨言。我母亲只遗传了她一半好脾气，另一半却是外公的倔脾气。到了我这里，基本上看不到外婆的影子，但是我却常常感觉到外婆对我的影响与日俱增。

外婆特别疼我，我对她的感情也特别依赖。我记得小时候，外婆家特别安静，我清楚记得她给我倒开水的声音。我从小就是急性子，她怕我被开水烫着，总是用嘴把开水吹凉给我，我站着看她等她的开水喝，她反反复复吹开水的声音像是催眠曲，可以使我瞬间安静下来，那场景仍旧留在我的脑海里。

外婆对我的爱，是我一辈子的财富。她安稳，平静，善良勤劳朴实，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慈祥和爱意。后来我长大在外，每次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看外婆。看她的充满笑意的眼神和红红的脸蛋，听她咯咯的笑声，吃她亲自给我煮的农家鸡蛋。

外婆的耳朵听力不好，我从北京给她带了一副助听器，她爱不释手，逢人就夸我。这副助听器陪伴了她很久，她都舍不得换掉。其实这是我的本分，应该的，想不到在外婆看来却如此重大。好像她对我全部的爱都不及我对她的一点心意。

外婆八十四岁高龄，仍旧主持着厨房，每天早上都要去屋顶献香。因她心中有神灵。如果她还在的话，我一定会介绍基督耶稣和永活的神给她。不过，我总觉得，外婆身上就有一位永活的神灵与她同住。要不然，基督耶稣教导我们的恒久忍耐，又有恩慈，以及奉献和爱的品质，外婆一生都在遵行，且默默无闻。

外婆是因为上香摔倒后脑出血走的。在医院里，她已经听不到也不能说话，却有意识。只有手指可以轻微的动。我去看她，她却认得是我，用手指紧紧的捏着我的手心手背不停的把捏。我心里明白，那是外婆对我做最后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