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雨天赶上回家的大巴,在朦胧的光感中走到深灰空洞的夜幕下。大巴不能开窗却似乎并不能挡住涌来的凉风冷意。车内温度显示器一直在25,26之间跳来跳去,近窗的脸侧却总是冰凉的。
在长途车程中熟睡然后猛然醒来,车窗积了一层擦不干净的水汽,前座的男人时不时用毛巾擦着玻璃。我打下车靠背,露出半张脸蹭着后座不起雾的玻璃盯着窗外发呆。
我看到连绵的云雾环在半山腰,或漂浮在山顶,高速路被水浸得泛着深灰色,一阵阵湿冷的风透过窗的缝隙扑向我,我感觉它们冲进了我的瞳孔在我眼里积了云化了水,直到沉得眼眶再也兜不住便纷纷掉落下来。
旷野,绿树,未开发的山林,稀松散落的人居,我忽然像看见自己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雨后公路上,穿着单衣,被又冷又湿的空气包裹着瑟瑟发抖,忽然希望有个人可以拥抱。或许,我更该带一只大型犬一起奔波旅行,我欣赏着它的忠诚,心情低落时抱着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它会配合地呜呜叫两声,好像它能理解我的悲观与不安。
但,最难以承受的从来都不是身边空无一人,而是你来了,你走了,我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怀念你。我怕一直陪伴旅行的动物伴侣最后会像少年派的孟加拉虎——在我无力挽回中转身回归它的世界,甚至不愿回头看我一眼,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它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然后自己湿了一张脸。
人生内里的艰难总是强过体力的劳苦、身体的病患——因为它们不能通过好好休息,按时吃药等等程序化的步骤来获得痊愈。有时候“想通”、“放下”所需要的时间、精力、煎熬与困顿往往无法计数。人生的内在矛盾多的无法调和以至只能寻求暂时的平和安稳。在生命这场漫长的限时游戏中你的一败涂地或声名鹊起可能像玩骰子的大小点一般不予人控制,你的机遇像是晴雨天的彩虹一样捉摸不定,甚至连情绪都往往不知所起而不受控制肆意滋长。似乎,我们身为自己却不能把控自己,看起来自由却并不自由,而说枷锁繁多却也像有些庸人自扰。
归来之路耗时良久,暴雨倾盆还是万里无云又有什么大碍呢?终归是回来了,终归是在莫名其妙的悲观情绪里面找到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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