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新婚第二日
李承倧按规矩带我进宫拜见太后
我们俩各占据马车的一侧
他什么都没问
我也什么都没说
也算是相敬如宾
下车的时候
他笑着要扶我
我看了一眼宫道两旁的宫人
知道他是要做戏
亏得我在侯府寄人篱下的这几年
一时间也算应对如流
到了太后宫中
看见新皇和冯清韵坐在一处
才知道我这位族姐
为自己寻了一个什么去处
太后笑的有些尴尬
可皇帝却丝毫不掩脸上的得意之色
我感受到李承倧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实在没忍住
偏头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正笑得好看
我忽而想起从前
阿爹同我说过
有的人
越是恨得紧
越是笑得欢
秦王大婚后
依礼往北地就藩
路途遥远
我因为水土不服
又担心阿弟冶学的事
在途中大病了一场
李承倧看我实在病得严重
大约也是怕我死在路上
便在驿站歇了两日
北地的秦王府刚刚落成
人事一应百废待兴
他长居外府
鲜少踏足内院
我也乐得清净
四月的时候
我辗转收到了阿弟寄来的第一封信
他问过我安好
说他同楚大夫同游
于学业上进益颇深
又说他二人不日将抵达扬州
可替我看一眼江南风光
再寄一枝春色
我读了信高兴
便亲自下厨
做起了幼时阿娘教我做的酥饼
我自顾自哼着曲子
发觉周边渐渐没了声响
方抬头看见
正站我眼前的李承倧
我行了一礼
无话可说
不知所措
后来还是他先开口
问我
难道不打算请他尝一口糕饼
我当然不能说不
当天晚上
他回了后院
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
第二日晨起
他问了我的名字
我才知道
他竟是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我叫冯榛榛
是其叶蓁蓁吗
我说不是
是榛子的榛
李承倧回来的日子渐渐的多了起来
院子里的笑声也多了起来
他有时兴致上来
也会我描眉画唇
开我玩笑
他甚至还为我的院子
换了个新名字
叫栖霞馆
我很喜欢
这样的日子
温存和睦的好像
我们也曾真的两情相悦过
三个月后
我有了身孕
我真的很高兴
因为这是世上唯一一个
除了阿弟以外
与我血脉相连的人
刚知道消息的那几天
他也很开心
几乎日日都来看我
可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
他便再不踏足我的院子
一连好几日
我担心他是遇着了什么事
却不巧正撞见他新收的小妾
她向我行了一礼
姿态盈盈
说正要过去给我敬茶
李承倧站在一旁
问我怎么不说话
我看着他锋利的眉眼
道了声好
又过了几日
府里陆陆续续
又进了新的姑娘
那个最初眉飞色舞
说要给我敬茶的姑娘
似乎已经失了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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