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想起八九岁的时候
阿爹还是扬州一个小县城的县令
整日里却忙的不可开交
阿娘不太喜欢带孩子
故而不也怎么管着我与阿弟
那些日子里
我总爱带着四五岁的阿弟
走街串巷
有时趴着墙根
也能听到旁人家里
吵吵闹闹
家长里短
那时我们府上隔壁住着一个富商
我们阖家往扬州去的时候
他正好娶到第二十房小妾
而我如今看着李承倧
觉得他与那个富商也差不上许多了
孩子长到五个月的时候
一个姓李的侍妾无意间推了我一把
我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就这样离开我
心里头像刀割一样难受
大夫说这个孩子已经成型
若日后将养不好
怕是再难有孩子
我渐渐郁郁了起来
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李承倧来看过我几回
大约见我不怎么搭理他
便也不再来了
王府里有这么多女人
我不亲近他
自会有别的人亲近他
不过三年时间
他便先后有了二子一女
小娘子百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
很是招人喜欢
我不禁想到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
也一定这样可爱
这一年的八月
阿弟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我的消息
风尘仆仆的来到北地
他哑声唤了我一声阿姐
我攥着帕子
差点哭出声来
他同我说
若是日子过得不痛快
便同他说
他已经长大了
也是可以依靠的了
我点了点头
很是欣慰
却没有去接他的话
他又和我说起这几年游学所得
说起当今圣上日渐荒唐
只怕江山易改
我见了阿弟的当晚
李承倧来了我房里
明明都住在一个府里
而我们俩陌生得
像很久没有见过了一样
他喝了酒
固执的抱着我
说他和那些女人在一起
一点也不高兴
我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
他高不高兴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明白
在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后
难道他一句轻描淡写的不高兴
就可以把那些
我所真真切切经历的伤痛
一笔勾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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