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刀。
锋刃的刀划破脆弱的脖颈处,原本的连接被生生切断,血迸发出来,溅到了不远处宋兰亭的脸上,和手臂上。
颤抖。宋兰亭唯有颤抖。
此时的感觉已经远远超于害怕,类似于一种生无来处的绝望。她张开口,她想喊张同的名字,可是,干涸的嗓子发不出任何一丝声响。只有一种怪异的“咯咯”声从喉咙深处发出。
宋兰亭感觉头部剧痛,有隆隆回声在耳边回响,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尖叫?是她在尖叫吗?她已经分辨不清。
身边的螺町已经瘫倒在地。宋兰亭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推搡她,可不见螺町动弹分毫。她想,螺町大概已经昏迷。
忽然,大片大片的血汹涌而来,天地间被猩红覆盖。
宋兰亭终于失去了意识。
又一次,宋兰亭从相同的梦里醒来。
只是,她已不似20年前那般惊恐。她平静地抹去额角的汗水,起身,在一片还未亮堂的晨光里练字。
练字能静心。心乱时,宋兰亭一向爱练练笔,且苛求作品的水准。
翌日早晨。
“妈妈,爸爸这是要出门吗?"小小的穆灵看着正在更衣的父亲,一旁的琴嫂在仔细地帮穆山整理衣装。
”是呀,灵儿。这身衣服叫中山装。爸爸出门,要去见一位老朋友呢。“宋兰亭一脸和煦的微笑,蹲在只有5岁的小女儿身边,抚着女儿柔顺又黑亮的头发,心里一片柔软。
”兰亭,你说陈公今天,招我去是有什么事?朝九昨天急急吼吼,怕不是要变天?“
穆山脸色肃穆,微微有一丝不安,不易察觉地,他的左边嘴角有一丝颤抖。但这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仍被宋兰亭捕捉到,她总是能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和心思。
”琴嫂,你带四小姐到花园玩。“宋兰亭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吩咐着佣人将小女儿带走。说罢,缓缓起身,一双葱白的手拍了拍旗袍的下摆,给已微凉的茶添上热水,缓步走向一旁的穆山,稳稳地将茶盏递给穆山。
不急不慌地开口:”不管叫你去做什么,我们家说到底都不是他们的人,叫你去,你且去。你管他个朝九的模样做什么,他一个仪仗队出身,如今也只是个便衣侍卫,粗人,什么事都成了了不得的大事。”
穆山的表情在宋兰亭说完这番话后明显松动了些,他想伸出手握住宋兰亭的手,宋兰亭却一直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穆山看着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结婚六年了,宋兰亭与他说话,哪怕只有他们二人,她也始终站在这个一米远的地方,这个,他伸手,摸不着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安安静静,毫无波澜。穆山在心中叹气,他已无力改变这个状态。
宋兰亭看见穆山在沉思,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他在遗憾什么,但是,她丝毫不准备做出任何安慰穆山的行为。
“穆先生,陈公在里面,请。”门口的朝九毕恭毕敬。
穆山推开门,里面的陈常云正在办公,眉头紧锁。穆山鞠躬喊道:“陈公。“
陈常云这才抬起头,他精瘦的身子并不显得瘦弱,一双鹰眼霎时摄住你的眼眸。穆山此时想起朝九的一句话:老先生会看相,其实不是看相,他是见过了千千万万的人,见过的场面、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会察言观色。
这次的对视持续了有那么一小会儿,陈常云眼神晦暗不明,而穆山则是带着似懂非懂的心理在揣摩陈常云的心思。
”来,坐。“陈常云终于开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