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八）

这次在省城我待了六天，其中还抽出一天半的功夫跑了趟西安，和老陈一起去轻工业产品展销会的酱酒专区上溜达了一大圈。老陈在促销会上设有展柜，公司还安排了四、五个人轮流值班，主要是向大众推销自己旗下的酱酒品牌。我之所以过去，与其说是想进行市场调研及观摩观摩多学习些经验，到不如说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出去多走动走动，依此来把自己的空虚时间填满，不让情愫思绪有任何机会来流连忘返。

我原本是打算去洛阳住两天，向西平也打听了菜菜所任教的学院，顺道去找找我的高中同学司马杰。我知道自己的气运一直很好，既然想做那就直接开干，任何事都经不起较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准在下个路口我就能遇到司马杰，若真能这样，想一想就我都觉得超赞很爽。所以，我很羡慕老陈，同样是高中同学，他们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一直保持联系从未有间断。这次跟随老陈来西安，他四个高中同学还特意从各地跑来，就为了大伙儿能见个面，一起回忆回忆早已逝去的青春，再吃一顿红帐子地摊上的大排档。而我和司马在2000年的圣诞夜之后，就完全失联，彼此再也寻不见。同时离开的还有菜菜，这一晃就晃去了二十多年。我能再次与菜菜相约，老陈是功不可没，看来和菜菜的同学情份还没有完全湮灭于尘世间。同样，我也相信一定能够找到司马的，现在的他，肯定是在这九朝古都的某一个地方，平日里也和我一样，一天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接送孩子上下学，或许在等娃放学的间隙里，也会偶尔想起我们的学校生活，想起小李子，想起大刘，想起我，想起了在校里我们组成的四人小团伙。

我们酒后漫步于大唐不夜城的中轴景观大道，时间也来到了凌晨十二点，好像周围的游人和白天一样的多。这次作陪的是老陈还有他的四位同学，我们虽然也在大声的说笑，时不时也相互簇拥、相互推搡，每个人都暗自较劲，竭尽所能的与自己的年岁进行着拉扯，却一次次被不再挺拔的身板及肆意滋生的华发无情的打压，生长规律终也是规律，无论我们再怎么排斥，都无法掩饰我们人到中年的事实。此时此刻不由让我想起了2000年的圣诞节那个傍晚，我们是一行五人顺着洛河的走向，漫步于凯旋大街，有菜菜及其同学，还有和我司马，再加上司马的堂哥。那年的圣诞夜很热闹，临街的店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搞各式各样的促销活动，虽说是北方的冷夜，我只带了一件厚点的外套，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空气的寒凉。王城公园附近最是闹腾，四面八方的游人逐渐向这儿聚集，司马堂哥建议我们去周边走走，他比我们年长几岁已经上班了，说要带我们去见一见世面，准备去一家开在商贩四楼的舞厅玩一玩。菜菜目询了一下同学，看看时间尚早也就再没推却。该商超量贩地处旺铺，位于步行街的中心地段，在这个圣诞节夜晚，游客众多如织如麻，我们刚拐进步行街，突然间游人就顿住了，每间店铺前都排起了长龙，平日里空旷的街道上挤满了汹涌的人潮，举目望去乌压压一片，极其壮观。先是菜菜同学退却，其次是菜菜，我当时也不像现在这样也不怎么喜欢热闹。虽说司马堂哥话没怎么说，但明显能看出脸上的不悦。但因为菜菜的不情愿，也只好作罢了。我们渐行远离了步行街，虽说是奔着相反的方向，但路上的行人却没怎么见少。9点刚过，那间量贩四楼的舞厅便发生了火灾，一辆辆救护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惊诧间猛回首，我们便看见了熊熊烈火夹杂着浓烟滚滚，在凄冷的寒夜里疯狂的肆虐。我们彼此看了又看，满脸诚惶诚恐，最多也就20分钟，我们便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尘封的思绪被老陈强行扯断，老同学预定的酒店到了。我们彼此拥抱寒暄过后，老陈及同学一个一个都陆续离开，只留下了我一个。待迈步刚进大厅，我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大排档里光顾着吃酒，没有点面食我感觉就像是没吃饱。这也是我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了，想想也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菜菜，时隔二十年还是能精准拿捏我，知道我是会不请自来的主，所以就在电话里不止一次的说，因为时间上吃不准，我最好不要去学校，第一次我是可以不听，但说了二次、三次，我是要细细考量考量了。不给他人带来麻烦也是一种成全一种美德。

可能每人至少有一次，是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的，不求拥有，不求结果，甚至不求你稀罕我。至少在我们最好的青春里，彼此有相遇过。有的人慢慢地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回忆想着想着就淡了，即便是星光，也会暗的，看多了也会累了。有些话听着听着，就醒了，再然后就出现埋怨了。在某一段时光里，喜欢一段音乐，从而怀念，很美好。怀念另一段的过往，当时所听的音乐，当时的相遇，不用管结局，也不必辨对错。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在无法遇见第二个寂寞的人的寂寞春天。独自行走，独自歌唱，独自斟酌，独自看着一整个世界在狂欢，一地情花，一片青瓦，一杯清茶，一面轻纱，看清天边月牙，水墨青花，刹那芳华。

耳畔再次响起一段美妙的旋律，是继十年之后，我最为喜欢也经常会在KTV里吟唱：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